> 众官的神色,李洛俱收眼底。
他知道,一把手千万不能被二把手顶撞,一旦被当众顶撞而又无法找回脸面,那一把手的威严就会遭到无法挽回的损害。
问题是,他完全就是故意如此。放纵忽都帖木儿,利用他急于揽权和立功的心理,纵容他挑头对付白莲教,逼白莲教提前起兵。
以湖广大地为棋盘,落子!
秋天的日子过得最快,几阵秋雨一下,就到了深秋季节。
李洛就任湖北平章,已经快两个月了。
这段时间,李中堂几乎把行省大权让给了忽都帖木儿。但要说他是甩手掌柜也有点冤枉,因为他毕竟还是干了几件事。
一是张贴告示,安抚流民,据说是防止白莲教吸纳流民。
二是晓谕百姓,说朝廷大军枕戈待旦,万勿受反贼蛊惑,带来杀身之祸,应该安守本分。
三是送信给少数已经知道身份的白莲教首,告诉他们,朝廷可能承认白莲教合法,甚至会封给他们名号,让他们好自为之,莫要自误。
第四,就是调集军需粮仓,在整个湖广战略要地建立好几个大军仓,存储大量粮草物资,以备大军随时能够调动出兵,镇压白莲教造反。
第五,派人带着他的条陈,去岭南治疗瘟疫。
第六,招募流民修建长江溃堤。
第七,招募流民加固各地城墙。
第八,抽调长江水师五千人,入洞庭湖围剿水贼。
……
这些事情,要么打着对付白莲教的名义,要么打着修堤和修城的名义,真正要做的,无非是偷运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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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兵马三千多人,已经兵分两路,一路长江进入汉水,过襄阳,到了均州(丹江口),距离武关不到百里。而均州知州,正是一年半前被崔秀宁派往内地做官的二十人之一。
另一路在从长江进入嘉陵江,到广元,离剑门关同样不到百里。而广元知县,也是派往内地做官的二十人之一。
李洛和崔秀宁早就提前布置了。
之前张三丰推举的二十个名额,全部是在湖广和四川为官。其中很多地方,都是精心挑选过的。
均州知州和广元县令,都是特察局的特务。虽然头上还有个达鲁花赤,但早就被他们哄的不管琐事。就是州县中的官吏,也都被他们摆平。
李洛可以放心大胆的把这两个地方作为兵马聚集地。
李洛一道手令,这三千多装扮成奴隶的兵马,就和当地招募的流民一起,开始修筑江堤。
接下来的每批兵马,会以民夫的名义,运到均州和广元。
在李洛动手之前,他们要么就是流民,要么就是服劳役的青壮。
李洛通过平章政事的权力,抽调五千长江水师进入洞庭湖围剿湖盗,使得长江江防元军数量大减,就更不容易发现洛宁商社的运兵船了。
十月中旬,李洛再次下令,征发民夫五万人,修建汉水江堤,加固襄阳城,掩护偷运兵马。
这还不算,李洛还以各种借口,将在湖广任职的特务升官的升官,提拔的提拔,调动的调动。
有的特务本来是县令,却被提拔为同知。有的是知州,被提拔为知府。
当然,以李洛的权限,他最多只能提拔下属到知府了。而且还需要行文吏部,获得吏部的追认,走个流程。
除此之外,李洛还在襄阳,长沙等大城修建军仓,调集军粮,并且派遣自己的亲卫为管仓大使。一旦起兵,就放火烧了湖广元军的粮草。
与此同时,早就被崔秀宁派到湖广的大特务李荆,也派出特务潜入到湖广流民之中。
李洛利用职权,配合李荆,将特务派入各交通要道的驿站,企图像在福建时那样,掌控湖广官员给大都的奏章。
所有的准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
李洛如此只顾“琐事”,抓小放大,行省大权很少过问,让右丞忽都帖木儿很是得意。
三个月下来,他的身边已经聚拢一批行省官员,成了他的一党。谁都能看出来,忽都帖木儿想和李洛分庭抗礼。
于是,不少官员开始选择站队。而李洛压根不管。这导致忽都帖木儿气焰更甚,为了取代李洛出头,他已经在想办法逼反白莲教。
忽都帖木儿身边有个汉人幕僚,虽然年轻,却精明能干,很得忽都帖木儿信任。这幕僚告诉忽都帖木儿,要想逼反白莲教,杀人效果并不好,因为白莲教乃是地下密教,绝大多数人,身份都是秘密的。
他给忽都帖木儿出了三招,一是同时动手,下令各地地方官,以图谋造反为名,将已经知道身份的白莲教党徒逮捕,严刑拷打,逼问其他不知道身份的成员。
如此逮捕一批,拷打逼供一批,不断挖出各地白莲教的头目。
第二招,下令各地衙兵,皂隶,以及青皮流氓,追查白莲教线索,捣毁佛像香坛。
第三,就是悬赏捉拿教首。
如此一来,白莲教不出半年,必被逼反。
忽都帖木儿全部照办,而且还没有经过李洛允许,直接以右丞的名义,以捉拿乱党为借口,下令整个湖广地方官执行。
平章政事没有发话阻止,下面的官员当然只能执行右丞的命令。
于是,到了十一月,整个湖广顿时风声鹤唳,各道、路、府、州、县官员,全部展开了针对白莲教的行动。
白莲教顿时陷入空前的危机之中。
…………
天已经很冷了。夜已深,平章官邸的书房内,潜入一个小小的人影。
慢慢的,微弱的灯光遮遮掩掩的亮起。一只雪白的小手,熟练之极的拉开李洛平时存放公文的柜子。
很快,一份公文就引起了小小人影的注意。微弱的灯光下,她看着公文,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凝重。
公文是元廷对李洛的训斥,说他放任白莲教,妇人之仁,命令他支持右丞忽都帖木儿,剿杀白莲教乱党。
公文中还说,朝廷已经答应忽都帖木儿所奏,令忽都帖木儿,在明年夏天之前,彻底解决白莲教。
至于白莲教的什么佛主佛子佛女并大小头目,也允忽都帖木儿所请,一律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哼,鞑子真要铁了心剿杀圣教…”辛苦心中感觉有点寒冷,也升起一股杀意。
另一份公文也引起了辛苦的注意,却是一封李洛给元廷的奏章。
奏章中说,白莲教并无反意,信众也是大元百姓,应当怀柔以待,安抚其心。
然后,元廷发回的批复是几个血红的大字:“此言荒谬,与贼谋皮。”
“看来,李洛并不想对付圣教,可忽都帖木儿,是要和圣教不死不休了。”辛苦咬牙,小拳头在黑暗中捏的死死的。
她看向李洛卧房所在,心道:“哼,你这狗官,看在你并不太坏的份上,到时老娘可以饶你一命。”
很快,小小的身影就离开书房,隐入黑暗中。
十一月二十一,是个好日子。因为第三批偷运的兵马,已经到了广元和均州。
负责整个运兵计划执行的李荆,再次来向李洛做汇报。
“主公,广元和均州,如今各有四千多人,都是在海东有家有口的老兵。”
李洛心中一松,“你做的很好。可有什么漏洞么?”
李荆道:“没有。就是将士们藏在船舱中多日,实在难熬,下了船需要好几天才能缓过来。”
李洛问:“白莲教有什么最新消息么?”
李荆道:“启禀主公,白莲教大佛主萧隐,接到大佛女辛苦的密报。说是元廷已经秘令忽都帖木儿,全力剿杀白莲教,想掐灭他们。白莲教认为不能再心存侥幸。这密报,是主公故意伪造放出去的吧?”
李洛点头,“不错。这个大佛女辛苦,就是我身边的书房丫鬟。”
李荆笑道:“主公真是英明!如今各地官府奉了忽都帖木儿的令,正在搜查白莲教,白莲教日子不好过。在得到辛苦的密报后,已经决定提前起事!”
李洛眉头一跳,“定了日子么?”他当然希望白莲教提前起事,但也不能提前太早。这个恰到好处的时机,一定要把握在他手里。
李荆道:“主公放心。白莲教军器粮草准备严重不足,就是忽都帖木儿逼迫再急,他们也需要熬几个月来准备。总坛高层中有好几个都是我们自己人,他们对萧隐等人的影响很大。不出意外,主公希望他们何时反,他们就能何时反。”
“还有,为了鼓舞士气,萧隐连国号都取好了。因为他姓萧,所以打算以梁为国号。萧隐说,圣教起兵之日,大梁复国之时!”
李洛点点头:“大梁?哈,以后热闹了。”
君臣二人密议到深夜,李荆才慢悠悠的离开平章官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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