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张夫人,您要找的人,可在这里?”
张赵氏额头冒出冷汗,暗地里紧紧握住车门横栏。
哪怕她觉得区区一群家奴不敢伤害她,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杀意依旧将她吓得不轻。
面对数百支直直指着自己脑袋的箭矢,她觉得自己要是回答令人不满意,说不定下一秒就要变成马蜂窝了……她呼吸几近停滞,生怕眼前的刁奴对她不利。
内心又暗暗恼恨,这些柳府的家奴,竟然敢这么嚣张。
“张夫人,您要找的人,可在这里?”
姜弄琴又面色平淡地问了一句。
半响之后,张赵氏咽下这口憋气,面色扭曲地道,“不在,是我认错了。”
姜弄琴听了这话,唇角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讽,抬手令部曲收起长弓。
张赵氏看着弄琴的装扮,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以她来看,弄琴就是最不守妇道的女子,最应该抓去浸猪笼,骑木驴的。
“走!”姜弄琴令一队部曲殿后,免得张赵氏背后偷袭,其余人有序撤退。
上官婉呼吸急促地在后方等待,见这个情势,缓缓松了口气。
“欺软怕硬的女人,最容易打发了。”姜弄琴冷着脸回来,总结陈词。
上官婉噗嗤一声笑出来,紧张的情绪消失不见。
“突然发现弄琴姐行事作风,很有兰亭哥哥的风范呐。”
“我哪里能与郎君相比。”姜弄琴摇了摇头,翻身上马,“走吧。”
上官婉在闺中那会儿就学过骑射,后来发生绑匪那事儿,府中更是给她请了习武先生,要说拳脚功夫,她也是会的,更不用说之后她又在部曲营地待了大半年……
要是认认真真地打,一些男性部曲未必是她的对手。
当然,由于上官婉手上没见过血,要是生死搏斗,死得肯定是她。
北上之路颇为艰难,周遭难民不仅觊觎他们的衣裳食物,甚至还觊觎营中女子。
快要接近丸州边界的时候,连上官婉都沾了好几条人命。
“时局不稳,北方正在打仗,青衣军和红莲教争得脸红脖子粗……”
大半个月下来,两千部曲都瘦了一圈。
一贯娇生惯养的上官婉也清瘦了,肌肤黑了两度,但她行事变得干练许多。
上官婉腰间挂着刀,一袭勉强御寒的装束,身上披着粗陋的披风。
“纵然如此,受牵连的还是无辜百姓居多。”
上官婉沉着脸,如今这般炼狱一样的场景,她实在是轻松不起来。
一路行来,越来越严峻残酷的现实给她狠狠上了一课。
外面的世界没有锦衣玉食,没有高阁楼宇,病死、冻死在路边的尸体一具接着一具。
冬天寻觅不到食物的鸟类以尸体为食,将一具完整的尸体啄得破碎残缺。
如果说内宅的斗争都是绵里藏针,口舌是最强大的武器,那么外界战争的就不同了。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能威胁百姓性命的因素太多了。
冬日的严寒、短缺的食物、流传打杀的匪寇、到处打仗误伤百姓的两支起义军……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防范身边的同伴。
上官婉就曾经看到有几人在烤火,准备的食物竟然是已经咽了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