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能用一句话说明——学得好,不如胎投得好。
再有天赋,再怎么聪明,仅凭“出身”这项就能压死一批人才。
例如,将芃姬手底下的徐轲、亓官让、杨思。
徐轲曾经入过奴籍,脸上还有抹不去的黥刑印记,这是他的人生污点。
亓官让是混血,北疆蛮族和中原边境女子所生,出身一样备受诟病。
杨思更不用说,有个疑似花楼出身的母亲,自小吃着百家饭长大。
要是搁在太平盛世,他们三人怕是要郁郁而终,哪怕心态好,这辈子也别想冒头。
卫慈和丰真属于家道中落,勉强还算是落魄士族,追溯到祖上,好歹有个拿得出手的祖先。
至于风瑾这个出身优渥的官N代,画风完全不一样。
姜芃姬要做的就是打破“出身”的禁锢,让读书不再成为某些人的特权,只要有才能就有向上爬的机会。很多人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但他们可以改变未来。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哪怕普通人和世家依旧不在一条起跑线,至少能看到比肩甚至是超越他们的希望。
书籍、印刷术、宣纸?
这三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姜芃姬要借助它们,打破现有的体系。
这才是程丞担心恐惧的。
半响之后,他才哆嗦着唇瓣,声如蚊呐。
“你疯了……”
姜芃姬镇定自若,“若无民,何来国?若无国,何来家?自古以来,多少人高喊为国为民,最后尘埃落定,一己私心只为‘小家’。我想角逐九州神鼎,这便是一个未来天子该有的觉悟。我不求大同世界,但求九州一统,河清海晏。”
霸气又嚣张,令人畏惧颤抖!
程丞第一反应是她太嚣张狂妄,第二反应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一个敢向现有社会制度挑衅、甚至是将它们彻底颠覆的人,自然是个疯子,自然嚣张狂妄!
“程伯父,您是文人。”
程丞瞬间哑然失声,好似被人摁下了静音键。
“我以为您有凛凛傲骨,坚不可摧,这世间无人无物能将它折断。”
程丞抬了抬眼皮,哑着声音。
“你不用给老夫灌迷魂汤。说吧,你想怎么做?”
姜芃姬唇角上扬,“宣纸的原材料多为柏檀,崇州多得是这玩意儿,产量远比竹纸多上千百倍,成本还低。木印印刷,书籍量产。小侄也不想做什么,只想搜罗天下书籍,填充书库。待一方安定,建书馆,立书院,不计门槛、不较出身,广招适龄学子……”
程丞笑容带着些许讥诮。
“就这样?你让老夫当个印刷木匠?”
“这怎么可能?”姜芃姬眨眼,诚恳地道,“小侄希望程伯父能主持大局,编撰启蒙读物、修整书籍史册、整理前后数百年失传古籍、继往开来……您的责任远比小侄更重,更加艰巨。”
程丞身子一颤,谁也不知,她这番话对他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