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胖龙猫难得地放下了私人恩怨, 自然是要围观一下美好的成果的。
可事情的发展,却似乎完全脱离了静静的掌控。
被引入幻境的元昭阳,不进主院,却磨磨唧唧地和一个看守院门的弟子幻象搭话, 偏生静静设置幻象时,总是秉持着精益求精的精神,那弟子还真可以和元昭阳搭了几句。
真是磨蹭得很。
胖龙猫不得不为王茗儿的幻象加设了一些东西,让她去将元昭阳引了进来。
在院门口慢, 走在院子里的元昭阳也没快得起来,一会儿看看左边的黄额赤荧鸟, 一会儿看看右边的……
静静有些后悔,自己在幻境中布置了一个这么大的院子,还放了许多黄额赤荧鸟来代替灯笼,烘托精致的喜气氛围。早知道元昭阳这么慢吞吞的,就该把她的意识直接扔去大厅里……
平日里,静静组建幻境,总是讲求个让人从简到繁, 慢慢地去接受融入幻境,再图其他。就算这一晚, 做的都是气气的报复, 依旧带着点儿往日制幻境的个人特色。嗯……当然了, 之前那个吃包子的幻境除外。
正因如此, 静静才将元昭阳的意识放在了主院外不远处, 能看到主院中一片热闹的地方。
不过静静也是没想到,元昭阳也太慢了……这一路慢吞吞地过来,被安置在大厅的林棉棉的意识,可就不怎么愉快了。
也对……谁刚感伤着喜欢的人就要离开再也不回来,转头自己就要和别人结为道侣了能愉快得起来……
就算是梦,这前后的转折也太大了一些。
偏生这大厅里的幻象,却是后来静静临时改了主意,为了赶紧把元昭阳的意识拉过来,在匆忙的几息间赶出来的,只被赋予了一些简单基本的反应与个性。大概……也就比前一个幻境的那些小猫崽儿强一点点。
原本静静想着,元昭阳进来发现这场喜宴的主角,大闹一场,两人表露心意,抛弃这场喜宴走了,这幻境也就可以结束了。
结果应该乖乖巧巧等抢亲的新娘子要折腾了……静静不得不将自己的意识投注到了杜一溪的幻象之中,压制住了想要抢先落跑的棉棉。
不行不行,正主还没来,新娘子就跑了,这幻境还怎么搞下去。
静静亲身下场,压住了要逃跑的棉棉,就反倒不是那么急了。就是有点儿气,要不是为了让棉棉别再哭成那样了,才不会这么便宜这坏猫。
但是有意思的是,早先还不想与仓鼠结为道侣的棉棉,在见到元昭阳宛若见到救星的情况下,依然没有表露心意。
而元昭阳,怒了,气了,甚至出手把棉棉肩膀上的仓鼠幻象打下去了,却也半点没有提想替代仓鼠的话。
静静不太懂。从棉棉的记忆来看,她是真的很喜欢元昭阳,而且也明白了是哪种喜欢。而元昭阳……虽然静静没看过她的记忆,但是从棉棉的记忆中,不难看出,元昭阳对林棉棉那十分特别的照顾与亲近。
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好,还能好成这样……
从静静有限的经验来看,元昭阳缺的,只是如这场幻境一般,可以让她看明白自己心意的刺激。
可现在有趣了,这两个人……喜欢的不开口,看到的不明白。
胖龙猫可不想结束这个幻境之后,继续去面对哭唧唧的林棉棉,身上的毛湿乎乎的真的很难受好嘛!
于是,静静不得不用杜一溪的幻象,一步步刺激激怒元昭阳,然后引导着她去思考为什么生气为什么不喜欢这场喜宴,只求她能说出个一二来。
只是静静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举了两个观点的例子,元昭阳就有了一连串的不同意……
不同意人与妖的恋情,不同意同性之间的恋情,那你们还搞个馒头?
静静简直不敢置信,只以为是自己听岔了或是元昭阳最快说岔了,还又问了一嘴。
结果……答案是一样的……
静静在这一刻,对林棉棉报以了深深的同情。
再联想到林棉棉某些自我纠结的记忆碎片,行吧,小姑娘,原来你真的是单恋啊……
于是结局,便是胖龙猫赶紧地在林棉棉的意识哭到崩溃之前,匆匆结束了这个幻境。
爪爪利落,林棉棉的意识还真没来得及在幻境中哭到崩溃。
嗯……只是在现实中哭到崩溃罢了……
只能从林棉棉紧紧的怀抱里挣扎出一个头的静静也是认命了。
得了,当去东海泡了次海水浴吧。
静静心里清楚,对于才炼气三层,神识弱小的林棉棉而言,只会把今夜的一切当做是几场噩梦而已,并不会想到幻境上去。只是噩梦,只是假的,就已经这样伤心了……但是那元昭阳的态度,却是真实的啊,棉棉,迟早也会在现实中,感应到,知晓的吧。
这么想想,静静大概可以预见自己以后隔三差五来次海水浴的命运了。
得此认知,湿哒哒的毛团有气无力地耷拉下了脑袋。
深夜,伤感的噩梦还没结束,又迎来了扎心的噩梦,中间莫名其妙吃了三个包子的梦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明明知道是梦,却真实到人醒来还无法忘怀,甚至细节历历在目。
在本就还有些凉意的春夜里,更是让人觉得骨头都透着寒冷。
温暖柔软的胖毛团,仿佛是世界上最后一根浮木。林棉棉几乎觉得只有自己紧紧抱着这小小只的浮木,感受那微弱的暖意,才能活下去……
这是什么样的难过呢,大概是即便知道只是梦,却也知道这将是现实,从梦境延绵到现实,双重的悲伤吧。
不知落了多少泪,不知过了多久……
等林棉棉再次醒来时,睁眼差点都没能睁开。
酸胀,疼痛,黏答……林棉棉花了几息时间冷静了一下,才记起自己现在修士的身份,运转灵气调理了一下眼睛周围的经脉。
好一会儿,林棉棉终于能睁开眼睛了。
做一个修士,在某些方面,确实得到了便利。虽然林棉棉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想要使用这种便利的机会。
林棉棉恢复了视觉,似乎整个人都更清醒些了,对于身上诸如脸很黏,头发也很黏这种不舒适,也感觉得更清楚了。没多想,几个除尘清洁的法术落下,一切便都好了。
只有……林棉棉伸手按住自己的心,慢慢地垂下了眼眸。
只有这里,没有能好起来……
这种难过,从林棉棉意识到自己对元昭阳的感情后,就一直没停歇过。只是前阵子认识了有相似烦恼的幺幺,林棉棉是不是还能自我安慰一下,这种难过还比较浅。经过昨夜的梦,这些天压抑下去的情绪,终究还是统统浮了上来。
难不难过,有多难过,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这是林棉棉从幺幺那里,学会的道理。
晚上太折腾,觉到底是睡得沉了。林棉棉醒来时,日头就已经高悬。
林棉棉不敢去细细回味昨晚的梦境,只想着昨日白天时,阿白说的元师姐让自己好好去大讲堂念书的事情。昨天为了向幺幺学习那用神识看人不被察觉的法术,已经失了一日元师姐的课了,今天课不能再不去了。
可惜那法术比林棉棉想象的要复杂一些,只一个下午还不够她吃透学会的。
不过,林棉棉还是决定晚上回来再继续学,白天还是应该去听元师姐的课。毕竟说不定哪天她和阿白就……
林棉棉闭了闭眼,掐了掐手心,控制着自己不要再去想昨晚的梦。
上课上课!林棉棉深呼吸,给自己打气,翻身下了床。
掀起被子时,林棉棉却是差点儿被床上咕噜咕噜滚下去的毛团子给吓了一跳。
“静静?”林棉棉从地上捞起毛团子,有些恍惚地看了一眼房门,自从元昭阳把小床挪到灶房边去之后,就没肯让林棉棉再挪回来,静静这些天也都是睡在灶房那儿的。
这是……
清洁除尘的法诀对毛团子的效果不是很友好,胖龙猫虽是比前一晚湿哒着毛的模样好了一些,干净了一些。但是那些被泪水黏在一起的毛依然一撮一撮的,远远不如往日蓬松柔软的可爱样子。
胖龙猫静静地看着将自己从地上捞起还一脸狐疑的林棉棉。只一眼,静静就知道,这家伙好像是把前一晚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儿都忘了……
竟有如此起床不认鼠之无耻之徒!
还好,林棉棉在静静发飙之前,总算是想起了那些快要让她窒息的难过中,唯一的一点儿温暖。
清洗,吹干,按摩,投喂……
一通真心诚意地伺候,静静满意地把“棉棉起床把我摔地上了”这一条,从自己记仇的小本本上划掉了。
若是什么,都能如这般轻松地一划,就没了,那就简单了。
只是大多的事情,但凡发生,必留痕迹,总是比静静的记仇本本,复杂太多了。
阿白的任务,做的比计划的还要久一些,差不多用了十日,才回到了五行宗。
一回来,小兔兔第一时间给元昭阳发了传音纸雀,在确定纸雀是往衡水峰飞的第一时间就传送过去,回到了衡水峰的小院中。
“拿来拿来!”灰扑扑的小兔兔冲进院子,对着正在一堆火前不知道忙些什么的元昭阳伸出了爪爪。
元昭阳抬眼看了阿白一眼,挥了挥衣袖,就又是一只白兔兔了。
“哎呀,谁要你给我做清洁……”阿白蹦跶到火边,继续伸爪,“我要留影石!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早知道会出那么多事,就不答应你了。
元昭阳很想反悔,不过到底还是把留影石拿了出来。
一枚雪白椭圆形的石头落在了阿白的两只合起的前爪爪上。
小兔子顿了顿,傻傻地抬起头:“怎么就一块?”
“现在四地的灵植价格涨得快,幻元丹和迷灵香我就弄了一份。”元昭阳戳了戳火堆里的一团扭动的金属液体,回答道。
幸好幸好,幸好你没灵石去搞一堆幻元丹和迷灵香。
小兔兔不知道有多害怕,回来要面对一堆留影石,那得要看到什么时候去。
“一起看吗?”小兔兔心情大好地挥了挥手中的石头。
元昭阳摇了摇头:“这块盾快好了,你去里面看,别打搅我,成品等级高了能多卖好多灵石呢。”
卖好多灵石做什么?
买幻元丹和迷灵香吗?
阿白有点怕怕的,但是想想,自己下次肯定再不会答应元昭阳了,略略略。
于是,重新开心起来的干净兔,蹦蹦跳跳地回了屋子。
元昭阳专心致志地拿起一小根乌黑的棍子给火里的液体金属翻了个面。
刚翻好面,棍子还没拿出来呢,元昭阳就听到了阿白边叫嚷边窜出来的声音。一分心,正撤出来的棍子差点把快要定型的盾给戳歪了。
“啊啊啊!为什么韩仓鼠会假装一个新弟子去找棉棉啊!你为什么不当场拆穿她!”小兔兔一脸震惊地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元昭阳想了想留影石里后续的事情,把炼制到一半的液体金属收回了一个同样乌黑的盒子里,又灭了火堆,方才叹了一口气,点了点身边的位子,“一起看吧。”
于是阿白在震惊和元昭阳偶尔的解释中,看完了两个骗子的表演……然后一脸崩溃地看着元昭阳在静静面前毁掉了自己的形象……
“你答应过我,做一个正常的我的……”阿白整只兔都不好了,“你看看,哪里正常了?”
“哪里不正常了?”元昭阳真心求教。
看着元昭阳真诚认真的,就差掏本子做笔记的脸,阿白突然就……不想说了。
“算了算了,反正没下次了……”阿白沮丧地挥挥爪。
那个给自己剥栗子的小胖鼠,不是挺好的么,为什么元昭阳总是不喜欢它呢。
阿白搓了搓脸,叹了口气:“之前你说,感觉闭关了两年,和棉棉有些生疏,准备了些东西,拿给她也不是很自在,才要扮做我的样子。”说着阿白小心翼翼地看了元昭阳一眼,见她面色如常,方才继续说了下去,“那现在你东西也给了,以后可不许偷偷扮我了哦。要不我们的口供对不上,棉棉就该怀疑了。”
元昭阳当初以静静的自由为交换条件想顶一次阿白的名头,只是给出的理由简直是漏洞百出,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阿白总觉得元昭阳不像是因为这样虚假的理由,才提出这个建议。但是任凭她如何细问,元昭阳都不曾松开。再结合元昭阳与棉棉这几日相处……嗯,和完全没什么相处的模样,阿白模模糊糊地觉得元昭阳可能是有点儿闹别扭了。
可两个人没争没吵的,不过是一些时日没见面而已,有啥别扭可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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