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县很多行政机关和事业单位,喜欢把一把手称为“老板”。
有人分析过,将行政事业单位一把手称为“老板”,有以下妙处:一是去外面吃饭、唱歌时候,可以不暴露一把手身份。因为“老板”是个统称,谁也不知道这个老板是干什么。而如果喊“局长”或是“科长”,就很容易暴露一把手身份,很不美气。尤其是歌厅唱歌并有小姐陪唱时候,如果称呼一把手职务,会非常尴尬、非常破坏气氛;二是称呼一把手为“老板”,显得很亲切、很融洽,可以表明自己和领导之间亲密无间关系;第三是通过称呼“老板”,可以表明自己对领导很忠心,可以通过这个称呼告诉领导:您是我老板,我是为您打工,我是您“马仔”,我可以随时接受您差遣,随时为老板服务……
而陶永,则喜欢别人喊他老板:因为他既是副县长,又是公安局局长。如果别人只喊他“陶局长”,他觉得沒有体现他高职务;而如果只喊他“陶县长”,又体现不了他公安局长威风。
因此,公安系统干部便自觉地统一称呼他为“大老板”。对这个称呼,他自己也觉得非常满意。
所以,陈国光一接到他电话,首先便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老板好”,然后便问他有什么指示。
陶永有点恼怒地问:“陈麻子,你刚刚是不是带人去了东站附近一个酒家?是不是见到了地税局人那里执法?”
陈国光吓了一跳,忙问道:“老板,您怎么知道?是不是那个姓叶小杂种真打电话來告我了?”
陶永一听他还骂叶鸣做“小杂种”,立即电话里咆哮起來:“妈拉个巴子,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麻子鬼!你还骂叶局长?老子告诉你:叶局长是我小兄弟,也是省纪委李书记干儿子!你还人家面前耍脾气、抖威风。你知不知道:就连县委沈书记,见了他面都要主动和他打招呼,主动和他握手?你算是哪根葱,敢去得罪他?你是不是不想穿你这身皮子了?他今天对你还算是客气,只是打了个电话给我。如果他真想要整治你们话,根本不需要去找他干爹,只需要和县委沈书记打个招呼,你们几个瞎了狗眼兔崽子,不死也要脱层皮,连我这个一把手都会受你们连累!”
陈国光听到陶永这番话,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额头上冷汗一股股地冒出來,顺着他那张狭长马脸往下流淌。
惊愕了片刻之后,他才结结巴巴地问道:“老板,这该怎么办?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您兄弟,也不知道他有这么深厚背景啊!要是早知道了,就打发弟兄们帮着他抬东西了!刚刚我确实对他说了几句狠话,估计是彻底得罪他了。要是他真记恨心,到沈书记那里去告我们一状,那我们就惨了……老板,您就给我们支个招吧!我们现应该怎么做?”
陶永电话里恨铁不成钢地又骂了他几句粗话,这才说:“你现赶带着刚刚那几个人回到酒家那边去,看叶局长是不是还那里。如果那里,你们每个人都上去诚心诚意地给他道个歉,说一声对不起,并约他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喝杯酒。他那个人我虽然交往不多,但看得出來,他并不是个很记仇人,心胸也很开阔,吃软不吃硬。你们只要态度好一点、道歉时真诚一点,估计他不会再计较你们。”
陈国光忙说:“好好,我们现立即就赶回去跟叶局长道歉!老板,谢谢您啊!”
挂断电话后,陈国光心急火燎地对司机说:“赶打倒,回到绿野酒家去!”
李所长他们只听了个大概,沒有真正弄明白原因,便问陈国光是怎么回事。
陈国光一边擦拭脸上冷汗,一边后悔万分地说:“妈拉个巴子,今天撞鬼运了,我们碰到了一块花岗岩上面。你们知道吗?那个姓叶小子,居然是省纪委李书记干儿子,还是大老板小兄弟。刚刚大老板电话里把我吼了一顿好,让我们立即回去给那姓叶小子道歉。”
李所长也吓了一跳,恍然大悟般说:“怪不得,这个姓叶小子会那么嚣张、那么有气势,一点面子都不买我们。我还奇怪:一般行政机关干部,见了我们公安局人,还是蛮客气、蛮买面子,为什么他会那样油盐不进?现想來,原來他是有恃无恐,根本就沒有把我们这些小萝卜头放眼里。”
陈国光说:“老李,这些阴阳怪气话就沒必要说了。现就是这世道,谁关系好、后台硬,谁就是大爷!他虽然只是地税局一个分局副局长,但我们大老板都要亲亲热热地喊他老弟,见了他面还要主动和他打招呼,我们能有什么辙?等下这里每个人都去和他道个歉。大老板说了,道歉时都要诚心一点、客气一点,一定不能让他再记仇。否则,我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当陈国光等人赶到绿野酒家时,只见叶鸣等人都站酒家前面,而康立信则带着几个厨师,拦地税局三台车子前,说什么也不放叶鸣等人走。
叶鸣见陈国光等人从警车上下來,猜到是自己刚刚给陶永打那个电话起了作用,便站那里不动,看他们怎么來和自己说。
陈国光等人一见到叶鸣,立即小跑着过來。跑到叶鸣身边时,陈国光那张麻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容,伸出双手抓住叶鸣垂身侧右手,一边使劲摇晃,一边用热情得有点过分语气说:“叶局长,真是对不起啊!我就是这么一个臭脾气,容易得罪人,刚刚冲动之下,对叶局长说了很多蠢话,陶县长已经打电话把我狠狠地批评了一顿。我现心里很内疚,所以立即赶回來给叶局长诚心诚意地道个歉。希望叶局长不要介意我刚刚那些话,原谅一下我这个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