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衡了很久之后,鹿书记终于做出了一个他自己原來想都不敢想决定:等下李润基书记來了之后,要开诚布公地告诉他:叶鸣就是自己亲生儿子,而那个姓陈女孩子肚子里孩子,是目前他这个年近六旬老人唯一孙子,也是鹿家从自己算起唯一第三代嫡亲血脉,因此,不管目前有什么困难和问題,这个孩子一定得生下來,并且一定把他抚养成人……
下了这个决心之后,鹿书记便逐渐冷静下來,静静地坐转椅上,等待李润基到來,
大概二十分钟后,李润基就外面敲门,并喊了一声“鹿书记”,
一直隔壁办公室待着徐立忠,听到书记办公室动静,立即从自己办公室出來,将李书记请进來,然后轻手轻脚地给他泡好茶,又给鹿书记杯子里添满了水,便识趣地转身离去,
为了表示对李书记尊重,他进來后,鹿书记赶紧从办公桌后面站起來,并拉着他手,两个人一起坐到了西边长沙发上,以一种平起平坐姿态与李书记说话,
“润基同志,今天我找你來,是一桩私事,这件事与叶鸣有关,也与我年轻时一段极为私密经历有关,所以,我希望能与你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希望能得到你理解和支持。”
鹿书记开门见山,首先就点明了今晚谈话主旨,
李书记虽然猜到鹿书记今晚谈话内容很可能与叶鸣有关系,但是,当鹿书记说“也与我年轻时一段极为私密经历有关”这句话时,他还是猛然吃了一惊:鹿书记私密经历,这段私密经历还与叶鸣有关,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点吧,
鹿书记见他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露出一种不可思议表情,便起身拿起早就放办公桌上一个软皮日记本,从扉页里抽出当初赵涵留给自己那封诀别信,以及赵涵那张年轻时照片,一起递给李书记,用很凝重语气说:“润基同志,你先看看这封信我这张照片,大概就能了解明白我要跟你说什么事了。”
李书记满腹狐疑地接过信和照片,先把照片举起,仔细看了看,脸上再次露出了惊讶无比神色:照片上这个年轻女子,脸上五官、神态和笑容,简直与叶鸣太像了,几乎就像是一个模子雕刻出來,只不过,因为性别差异,这个女孩子五官比叶鸣稍微精致一些、柔和一些,脸上神情也比叶鸣显和善,显温柔……
鹿书记一直观察李书记脸上表情,见他与自己预料一样,露出了惊讶无比神色,便他看那封信之前有意提醒说:“润基同志,你应该看得出來:这是一张二十多年前老照片,照片上这个女子,姓赵,名涵,是我当时首都大学中文系进修时一位学妹,而她,正是叶鸣母亲。”
此言一出,李书记惊得双手一抖,手里照片都差点抖落地,,此时,他已经隐隐约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今天晚上鹿书记把自己约來,原來是要告诉自己他一个隐藏了多年天大秘密,怪不得自己一进來,他就如此郑重其事地跟自己说了那一番莫名其妙话,
想至此,他赶紧稳了稳神,又把那张信纸拿起來,一字一句地读那上面内容,
当读到后那句“亲爱远,永别了,永远爱你涵。”时,平时很少男女感情方面有什么激荡情绪李书记,不由也有点耸然动容,抬起头看一眼鹿书记,心里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只是,他心里还有一个疑问,于是便轻声问道:“鹿书记,我要冒昧地请问您一个问題:叶鸣是您和这位赵涵女士孩子,还是她与您分别后,跟别人结婚所生。”
鹿书记脸上露出一丝凄然神情,摇摇头说:“润基,赵涵与我分别后,再也沒有嫁人,而是躲到了冷县一个偏僻小山村,生下了我和她孩子,并独自把他抚养成人,但是,就前几年,她却因为患肝癌去世了,终年只有四十四岁,所以,叶鸣就是我亲生儿子,这一点毋容置疑。”
李书记管已经知道了叶鸣现是个孤儿,也知道他母亲前几年去世了,但当听到鹿书记用悲怆语气,说赵涵前几年患肝癌去世时,他还是下意识地“啊”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同情和惋惜,
鹿书记此时已经沉浸对赵涵无限哀思之中,也沒顾得上看李书记表情,继续说:“这二十多年來,赵涵为了成全我,为了不给我添麻烦,管她知道我就首都,而且也知道我一直不断升职,但她从來沒有想过要來寻找我,也从來沒有想过要我來承担一部分责任,她就是那样一个善良人,一个坚强人,为了我牺牲了她一生幸福,却从來沒有半分要我回报意思,还反反复复地叮嘱我们儿子,要他千万不要恨我,也千万不要试图去寻找我,以免给我造成不必要麻烦……润基,每次想到她善良和无私,每次想到她牺牲和付出,我就觉得愧悔万分、无地自容啊。”
说到这里,鹿书记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中滚落下來,声音也开始嘶哑和哽咽了……
李书记管内心刚硬如铁,平时很少因为这类儿女情长而动容,但是,听到鹿书记所说这个悲情故事后,也觉得心里酸酸,眼角边不知不觉地泛出了泪花,
良久,他才以沉痛语气劝慰说:“鹿书记,您节哀,从您述说中來看,那位赵涵女士,不仅对待感情坚贞不悔,很有远见和主张,而且内心很刚强,行事很果决,是一位现代社会很少见奇女子,她能独力把叶鸣抚养成人,并让他有了现这样素质和能力,确实值得感佩和敬仰,您也不必太自责,毕竟,从这封信上來看,这是她自己做出抉择,是她自己选择道路,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相信,她九泉之下,也绝对不会对您有丝毫怨怼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