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莫随意选了头一间作为她们母女的住房,把自己的包裹放到了房中,也顾不得收拾,带着周落儿重新出来,挽起袖子加入了收拾那推破烂的行列。
没一会儿,便把该扔的不该扔的全给清了出来。
九月净了手,见这儿有她们在,便也不多留,和祈巧说了一声,带着舒莫一起上了街,周落儿也乖巧,见舒莫要出去,也不闹腾,乖乖的跟在张嫂身边。
这会儿人一到,九月才知道自己的考虑有多不周全,她原想着自己这几日还要回去准备货物,这儿只要交给五姐夫妻俩便可,所以,祈巧把家中的新被褥取过来之后,她也没想到去添置一些,却忘记了招来了人要怎么安排。
吃的、住的、穿的,什么都没有。九月想到这儿不由暗暗惭愧,同时也对自己这即将开业的铺子起了一丝忧虑: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准备好,真的能开好这铺子吗?
“姑娘,我们要买些什么?”舒莫跟在九月身边,初时还有些拘束,可跟了一路却只见九月一直发呆,过许多店铺也不入内,忍不住好奇的开口问道。
“啊……”九月收回心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买几床被褥,吃的、用的都得备一些,铺子新租的,什么都没有呢。”
“姑娘,那……刚刚路过的那家布庄还是可以的,那儿的布结实,而且棉芯也地道。也不贵的。”舒莫常入镇收取各富裕人家的换洗衣物,对镇上的铺子也不陌生,听九月说要买被褥,立即便推荐了一家。“姑娘只消买了布和棉芯,回去我……奴……会做的。”舒莫说到这儿,忽的想起自己如今已是九月的仆妇,虽没有签契,可也是迟早的事,在九月面前自称“我”便觉有些不妥当,可和那些富裕人家的丫环们一样自称奴婢又觉得不妥,自己是个妇人,可不是那些小丫环呢,想到这儿。她不由为了难。以后该怎么自称才好呢?奴婢?奴妇?小的?
却不知九月前世来自那样一个世界。虽在这世间待了十五年,可她心里也只有原先的尊老爱幼、尊师重道、尊……就是没有上下尊卑等级之分,在她心里。她和舒莫只不过是雇佣关系,舒莫是她请的保姆,压根儿就没把舒莫当下人看待。
方才她心思恍惚,没有留意到舒莫的局促,可这会儿舒莫这一声“我……奴……”,她却是听清楚了,当下冲舒莫笑道:“你比我大许多,以后我便喊你莫姐吧,你也不用拘束,喊我九月就是了。”
“这哪行。”舒莫一愣。忙摇了摇头。
“之前张嫂出门前,我便嘱咐她不必瞒着我的事,想的就是希望以后相处能自然些,你要是畏我惧我,可是每天里这样拘束胆怯,那我们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九月微笑着看了她一眼,转身朝舒莫说的那家布店走去,一边对她说道,“你们母女的事,我也知一二,你和落儿相依为命,我虽有亲人,却也是孤身惯了的,明日来的那位阿月,也是个孤儿,我们也算是能同病相怜的人了吧,以后一个屋檐下住着,也算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还用想着那些虚的吗?”
舒莫落后半步跟在后面,目光中流露一丝喜悦,她还担心这样一位出身的主子会不好相处呢,看来是她多想了,当下欣然应允:“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做好,姑娘放心。”
九月见她应得自然,也就不再去纠正舒莫对她的称呼。
进了布店,两人商量着选了两匹布,买了够做六床被褥的棉芯,九月付了钱,舒莫便提出借用布店里的小独轮车一用。
她平日除了帮人洗衣浆衣,她还会绣些东西来卖,买不起整块的布,便常来这布庄买些零碎布头,与店里的老掌柜也是相识的,老掌柜与她原是邻里,怜她不易,对她也颇宽厚,此时知道她受雇于人,不必那样波奔,也替她高兴,小小的独轮车自然舍得借她一用。
“阿伯,我一会儿用好就帮您送回来,您放心。”舒莫轻声细语的谢过了老掌柜,说好了归还的时辰,便和九月两人一起推着车子往前走。
“这么多,还是先送回去吧,反正我们离集市也近。”九月没有推过这种一个轮子的车,虽然两人一人扶了一边,可车子还是推得有些歪歪斜斜,想着这一路推过去买东西,她便有些无语,当下改了主意。
舒莫当然不会反对,两人扶着小独轮车反了个方向,小心翼翼的往铺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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