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碰到段西良,确切的说,他是专程来见她。掉光叶子的银杏树下,他抱着一大把海芋,微笑看着她,笑容干净清澈,像是他们的学生时代,她最初见到他的样子。
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好像看开了许多。
“可不可以把安之借给我一会儿?”两个男人简单的寒暄过后,段西良说。
戴苏城把向安之放在一旁的长椅上,俯身帮她整了整外套和围巾,轻声说:“我先去把轮椅拿去复健室。”
她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
段西良在她身前蹲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的左腿,抬眸问她:“每天做复健,是不是很辛苦?”
“还好。”向安之淡淡一笑,说得轻描淡写。
他低眸盯着她的腿凝视了一会,没再说什么,起身在她身旁坐下。
前方不远处是片活动区,草坪上有穿着病号服的孩子在玩球;护士推着轮椅偶然经过;来探望病人的家属,拎着大包小包面色匆匆。这世界很忙碌,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故事里悲欢离合着,忙得不可开交。
“你还好吧?”北风卷起一片枯叶,擦过向安之的脸颊,她终是轻声问道。
他定格在远处的眸子,缓缓煽动了下,眼睫垂了下去,低声笑了笑。“没有什么不好的。”
没有什么不好,也没有什么好。
她适时的打住,从身侧抽出一只海芋放在鼻尖闻了闻,清清淡淡的香。她深知,段西良最不需她的同情和安慰,那会让他难堪。而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是觉得没有了这段婚姻,于他而言,应该是解脱,而不是痛苦,所以,她也没打算去安慰他。
一只球滚过来,停在了向安之脚边,几个小孩子站在不远处怯怯的望着这边,向安之笑了笑,弯身去捡,段西良却快她一步把球捡起来,微笑着在手中抛了两下,向那几个孩子丢过去,孩子们接过球又叽叽喳喳继续玩去了,他忽然笑问向安之:“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怎么会不记得。
他看去一派斯文的书生模样,踢起球来,却也是野xing十足。她记得,那是她刚入学不久,有一次他在cao场上踢球,引来无数女生观战,她偶然从那里经过,却被他不慎飞起的球不偏不倚的砸中,跌出好几米外,摔得好惨。
“说起来,后来好像就没见你再踢过球了?”她说,有些疑惑。
他黑色的眸光掠过她的眉目,停在别处:“嗯,不喜欢,就没踢了。”
他没有告诉她,自从那一脚失误,砸中了她,他就再也没有赢过。当一个人开始有所顾忌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这样啊。”她难得的调皮眨了下眼,“我还以为,你是对中国足球绝望了呢!”
俩人一起笑起来,轻松自在,放下芥蒂。
过去的时光谁也不能抹煞,他们在最好的年纪里相遇相爱,彼此陪伴,虽然最终没能在一起,但那些美好瞬间,却依然是值得回味和珍藏,它记录了一段绿茵华年。
“安之,跟他在一起,你开心吗?”临走之前,段西良很郑重的看着她问。
她也学着他回了一句:“没什么不开心。”
没什么不开心,也没什么开心。人生就是一出折子戏,她选的这一出,平实无华、波澜不惊。那些轰轰烈烈,要死要活,就留给别的人去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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