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立政治团体。
坚持鄙视商户的朝臣谓之清流,这些人基本都生活清苦,也能克己奉公,但他们对商人严重抵触,更是对家族有经商的朝臣极为抵触,认为他们堕落,更认为他们贪腐,早就忘记了孔孟之道。
而与之相对的朝臣则被称之为浊流,他们不仅仅跟商人交结,其自家也参与经商的朝臣,他们对这些生活清苦,克己奉公的清流,也是颇有嘲讽的。认为他们顾自清高,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亚楠的爹跟爷爷他们,受大明人轻贱商人的影响极重,亚楠从爷爷教导自己的话里,已经听出来了。
面对爷爷如此的谆谆教导,亚楠也只有糯糯的答应一声,心里却想的是,幸亏自己县城的铺子,请的是二舅舅一家帮忙做的生意,这要是爷爷知道自己做生意,不得难过死?
看样子,这个秘密还得长期保密下去啊!相信自己那个没见面的爹,也许比爷爷还抵触做生意呢!
亚楠并不觉得爷爷的话不对,重农轻商,这是时代造就的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也是大明的执政者宣扬的官方思想。怨不得爷爷如此轻视商人。
不过商人却是对人类进步起很大推进作用的阶层,没有他们,社会就没有发展,也不可能富强。
也许当政的皇族,内心里或多或少的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们更愿意百姓守着自家土地,才能更有利于他们的阶级统治。
当然,古代生产力极为低下也是客观条件,自然需要朝廷劝农扶桑,保证社会最基本的需求,不然也乱了套。
不过,眼下的大明,亚楠感觉并非极为落后,有很多东西,已经浮现繁华,像自己看到的青花瓷,像酒楼里面的高端酒菜,说明时下已经有极少部分人过上了近乎当代奢侈的繁华生活。
内心里,亚楠一点也不抵触这样的繁华生活,有能力享受这样的繁华生活,为何要抵触?能让自己在乎的亲人,全过上好日子,难道不好么?人若是没有这样的需求,整个社会也不可能进步,不是?
不过,暂时还得忍忍,低调挣钱,暂时顾着爷爷爹他们的感受,等机会合适的时候,再跟他们摊牌也不迟,不着急,家里这个时候并不缺钱过生活。
至于那些树桩,先养着,这些树桩,跟六叔他们在山里弄来的不一样,年份差的太多,杆子也太细,最少也得养个几年,还得好好修剪,暂时就是想卖也卖不了。自己可不能犯傻的为了几年后的事,让爷爷白白费心担心自己。
亚楠在铺子开张的时候惊讶发现,居然县令大人亲自过来给自己捧场,顿时让自己有种晕乎乎的幸福感,这是多么好的广告代言人啊!
二舅舅二舅母更是激动的跪下迎接,却被县令示意一起来的衙役阻止了。
“呵呵,本官也是过来见识一下的,一直听毛东家说你们家的月饼如何的好吃,今天本官可得尝尝,是不是毛东家说的那么神奇。”
宝庆县的县令,吕良,三十五岁,是进士出身,在宝庆县任县令也有七个年头了,对宝庆县百姓来说,这个县令是个好的父母官。
在他任命期间,宝庆县的百姓,过的算是轻松的,起码这期间没有任何的出奇的恶势力欺辱百姓,也没有添加各种巧立名目的赋税,甚至还有些许说的出来的便民措施。
比如宝庆县城附近的百姓,可以就近进县城交税,还联合了当地乡绅在县城建立了学府,宝庆学府,促进了宝庆的教化。为读书人称颂。
宝庆县这么大,自有各种案件纠纷,当地百姓倒也没有听说这位县令有什么令人发指的见钱眼开的,草菅人命的传闻。
“来来,亚楠过来,这可是早就听说过你的县令大人呢!”毛建立今天来的主要目的,除了为亚楠新铺开张祝贺之外,也为了给县令牵线,让他得以认识亚楠,这个孙谨公公临走是,特别嘱咐他要关照的孩子。
县令可不好随随便便来见一个孩子,显得没有身份,也吓着孩子,今天这个机会最合适,便在毛建立的陪同下,过来见见孙谨公公交代自己要好好照顾的孩子。
“亚楠见过县令大人!”亚楠急忙过来跟县令大人行礼,刚刚作出弯腰欲跪的姿势,果然就被县令大人,亲自托了起来。
“孩子,这个月饼是你吃出来的?”县令大人牵着亚楠的手,缓缓步入铺子里面,毛建立顿时反客为主的替亚楠跟二舅舅招待县令,引领县令直接进院子里面,避开外面围观的人群。同时还不忘交代自己带过来的掌柜帮着二舅舅招呼过来围观的世家跟当地的掌柜东家。
这些人能过来,自然也听说了这个铺子的传奇,他们有的是通过上次孙谨公公的那次饭局知道的,也有的是毛建立故意为亚楠造势的知道的。
来的时候也都满怀质疑的,能卖出一盒月饼五两银子的高价,确实是有些哗众取宠的味道了,大多数人的心里,还是不认可的,再好吃,再用的是精盐,最多一二两银子罢了。
这里又不是省城京城,卖这么贵,能有多少人买得起?也犯不着买这么贵的月饼吧?中秋佳节吃月饼,也就图一个好寓意罢了,还真指望吃上什么美食?倒不如吃上一顿上好的酒菜呢!
谁料到,过来看看竟然看到了县令亲自来尝尝这里的月饼,这可是奇了怪了的事了,县令大人难道认识铺子的东家?
可见着没看出来谁是这个铺子的东家啊?毛建立看着倒是像呢,但毛建立一口否定不是他的铺子,不管谁是东家,先趁着今天金玉满堂开业,见识见识高端月饼凑个稀奇吧。
既然连县令也来了,自家怎么也得捧个场。叫县令大人看看,自己可是来捧场了呢!
“呵呵,只是我自己有些嘴刁,总想着能吃点美味的。谢谢大人光临我二舅舅的铺子!”
亚楠脆蹦蹦的回答,任由县令热情的牵着自己的手,自己还不到七岁,时下人也不会乱说话,七岁男女才不同席呢。
“呵呵,亚楠啊,你以后要是遇上什么事,都要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还记得上次来我们宝庆县的那个孙公公?是他嘱咐我好好照顾你的呢!”
县令倒也直接,并没有在亚楠爹身上拐话题。县令是觉得自己跟孩子说话,可不能犯傻的像是跟大人说话那样,说一半猜一半,凡事都留三分底。
这要是这样跟孩子说话,县令估计,纵然自己说的天花乱坠,这孩子也领悟不到自己的意思,所以直奔目的,告诉亚楠,自己是孙谨公公嘱咐来照顾你的。
将来要是你有机会再见到孙谨公公的话,可得告诉他,自己做到了他说的话好好照顾你啰。
“是孙伯伯这样说的?孙伯伯对我可真好,谢谢孙伯伯,也谢谢县令大人。”亚楠萌萌的笑着。
没有想到,孙公公对自己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孩子,竟然能做到了这样的地步,实在是叫人无法理解当红孙公公的心理活动。
好吧,就算是缘分吧!可一想到这样的缘分不能曝光,不然自己爹恐怕会抽死自己,虽然自己还不曾见过他,但从爷爷平时的言辞间,就知道爹必定是清高的人,而如此清高的除了会鄙视商人之外,必定还会鄙视太监。
“呵呵呵,亚楠倒是要好好谢谢孙公公,我却不用了,举手之劳罢了,无足挂齿。亚楠以后便叫我叔叔吧,我这个做叔叔的关照自家孩子,更是应该的。”
县令吕良可不是朝廷里面的清流,平时跟商人走的很近,自家也经商,对宫里的太监,更是不敢小觑。
自己还如此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需要筹谋,若是想着靠清高之名来上位,其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而对于自己来说,苦读圣贤书这么多年,终于有成,难道还要过那苦不堪言的日子?实在是没有必要啊!何必为难自己?也为难家人?
经营多年,也难以遇上上位的机会,这次难得孙谨公公如此看重亚楠这孩子,也许这是自己苦等多年的机会?照顾她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是因此被孙谨感谢,也许会意外达成自己的心意,也未尝可知?总之,绝不亏就是。
不过想到毛建立说的孙谨公公并不知道亚楠是同进士赵子诚的女儿,而亚楠这孩子也不希望她家人知道她带着她二舅舅一家做生意挣钱的事。
也是,那个一身清高的赵子诚,若是知道他的女儿不仅仅带着她二舅舅做生意挣钱,还认识了孙谨公公,叫一个太监为伯伯,估计为了正他的家风,说不定他真可能抽死他这个女儿。
好在今天自己见了这孩子之后就知道,这个孩子实在是机灵的紧,难怪那么容易获得孙谨公公的青睐,这孩子也能推出她二舅舅为她出面挣钱,想来这孩子的家人是不会知道这个铺子是她的。
也罢,自己就装着不知道吧,就以一个县尊的身份,保护好治下的商铺,保护好治下的百姓,如此,这孩子心里必定是感激自己的,毛建立也必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少不得私下的教导亚楠,明白自己的苦心。
呃?亚楠嘴角有些抽搐,县令这是在讨好自己?借自己之力巴结孙谨?想上位?
没有想到自己如今背着家里人,干的事越来越多了,经商干了,勾搭太监干了,如今给太监跟县令牵线的活也顺带了。
若是爹知道自己干的这些,会不会抽死自己?想到这,亚楠冷不丁的打了个颤。
县令大人高调而来,更是高调赞誉了铺子里面的月饼,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付款二十两,买了月饼,说是回去孝敬爹娘,让爹娘也能品尝如此美味。
果然名人的效应很明显,县令买了月饼之后,当即就有十个大客户,也各自花了二十两买了月饼,同样说是买回家孝敬爹娘的。
紧随之后,县城里面的各个商家的东家,也陆陆续续花上十两五两的,既可以品尝一下没有吃过的美食,同时也给大人一个面子,为大人看重的铺子,捧个场。
到了下午之后,铺子左右不过是零星的围观者,没了上午的拥挤围观,亚楠索性让大表哥一个人在外面看着铺子,自己则是带着二舅舅跟二舅母他们在院子里面数钱。
今天的钱到目前为止,总共是三百八十两。尽管这是一笔极为可观的收入,但亚楠心里明白,只因为是县令大人的捧场造成的名人效应,才有今天的收获,若不然,仅凭毛建立一个人的捧场,自家铺子今天的开张收入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
“二舅舅,今天是县令大人来的缘故,才有这么多,后面不可能有这些,我今天好好想了一下,我们铺子最主要的挣钱路子,还是和毛东家合作到省城卖才最挣钱。
估计这边后面一天能卖出十两就不错了,何况现在还不是中秋节,暂时县城的有钱人,也不一定舍得花这么多钱吃这个玩,这个月饼挣得是面子的钱,到了中秋前几天,估计月饼才能卖的火爆起来。
二舅舅,二舅母,这样的话,后面你们就不急不慌的少做点月饼,做多做少,关键看省城那边需要多少,县城这边,每天随意少做一些,卖不完就自己吃。月饼不能摆坏了,更不能卖坏的给人家,免得坏了名声。”
亚楠想着今天有时间,好好跟二舅舅交代一声,打算今天回家之后,就不要再老是过来县城了,既麻烦二舅舅接送不说,也惹爷爷奶奶担心。自己交代好这边之后,便可以安安心心在家教导亚融他们识字了。
特意说到后面挣得钱一定很少,也是提前给二舅舅一个定心丸,免得二舅舅担心他做的不够好,怕自己心里不会相信他,其实自己对二舅舅是极为信任的,就怕二舅舅为了自己,负担过重,那便是自己的错了。
“二舅舅晓得的,这做生意跟做人一样,不能昧良心,二舅舅也不会浪费这些好东西的,等会二舅舅就要跟毛东家说好,我们家做多少月饼,全凭省城那边预定,那边定多少,我们铺子就做多少,免得白白浪费这么多精盐跟粮食。
以后这个铺子每天只少少的做几盒月饼,当天要是卖完就不做了,除非有人预定好的,可以另外做好交给客人,亚楠,这样可以吗?”
呃?亚楠呆呆的看着二舅舅,二舅舅这是有经商的天赋啊!看样子,若是将二舅舅培养识字,学会算数,必定有机会成为大明耀眼的商人。
才是开业第一天,二舅舅就想出这一招,饿着客人,必定添增铺子的高端品格,高贵的客人就有这样的心理,货物越是稀少,他越是觉得买的值得,越是觉得东西高端大气,符合他的高贵品格。令他倍有面子。如同前世有钱人,一样的喜欢晒自己的奢侈物品,都一样的心理,要身份,要面子。
“二舅舅,就凭今天一天挣得钱,哪怕后面一年不挣钱,今年我们也算挣足了,后面我就不来这边了,二舅舅也不着急的少少的做着,关键是让大表哥二表哥他们尽快进学府读书,还得让他们每天回来,教导你们一起跟着学,只有二舅舅你们都识字了,才能更好的做生意。”
亚楠计算了一下,两个表哥进学府读书的束脩钱,一年不过三十两银子,今天挣的钱,就足以让他们学两年了,更何况还有毛建立跟自己合作去省城的生意,还没算在内呢。
二舅舅点点头,当了一天掌柜,自然明白了识字的重要性,感谢孩子的话,也不多说了,做为亚楠做好生意,才是最好的感激。
如此,亚楠便在家安安生生的做娇小姐,每天教导孩子读书识字,每天也抽时间,替村里的董文杰抄书,每天还陪陪六叔跟三姑,剩余的时间,则是瞅着家里前后院的树桩发呆,打算着能让全家人堂堂正正吃上白米饭,吃上好吃的。
做生意,哪怕是卖花这样的生意,都爷爷否定了,也许只能往田地上靠,让爷爷奶奶他们在田地里面挣钱,他们才能心安理得的用这样来的钱改善一家人的生活。
亚楠已经知道,士族田地里面产的粮食,弄出来卖,竟然还不算经商,好吧,这个不叫生意,亚楠懂了。亚楠也决定了,想办法哄得爷爷答应给自己多多买上田地,任何租佃出去,爷爷奶奶就能做地主了,那样的话,爷爷奶奶便能心安理得的享福了。
暂时村里没有人卖田地,想着从这个村子买田地话,暂时不可能,除非去县城或者是云台镇的牙行问才知道有什么人家正在卖田地。
不过只要六叔的身体没有真正好起来,爷爷就不可能将手里的钱变成田地,看来还得忍几个月时间。
自己手里的钱暂时还真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拿出来,也只能苦了爷爷奶奶他们,暂时还得吃几个月的杂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