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昭王甚至没再去见那“李公子”一眼,直接派人给了些许干粮和盘缠,就着人送他们出了关。
而那位“李公子”也丝毫没有留恋地一去不回头,拿上东西就跑了,看着就知道并没有想要留在昭王府的意思,他这样干脆,昭王反倒有些后悔了,看来他的手里定然是有些什么,否则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怎么就那么心甘情愿果决迅速地往塞外跑呢?必然是有所依持才是。
但这会儿想这个已经晚了,因昭王本来派人跟着,不过短短三天,他的人就跟丢了,那一行十三人在茫茫漠北迅速失去了踪迹。
再然后,就是半月之后,昭王听闻某位穆达大人于回贺天被刺的消息。
穆达乃是漠北少民部族首领的音译,回贺天算是漠北地区最大的一片绿洲,诸多部族的游民,包括草原上的金帐头领和流窜的马匪,都常在那里交易,谁也想不到会有人胆敢在回贺天刺杀穆达大人,回贺天虽不算太平静,各部族之间常有矛盾,这其中关系自然很有些错综复杂,但却是出了名的和平地带,各族之间有公约,并不准许破坏回贺天的规矩。
这会儿的回贺天却已经戒备森严,几个部族封锁了进出的道路,一股子肃杀的气息让整个回贺天都显得风声鹤唳。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之后迅速关上,谢文博抬头,看向走进来的卫裕西,“怎么样?”
“再等等。”
谢文博点点头,继续擦拭手中的匕首。
他们的住处并不算差,顶替着李明瑞幼子的身份,假作在漠北迷失了方向,率先来的就是回贺天,这里鱼龙混杂,最容易打听消息,果然没有几天,就逮到一条大鱼。
这位萨拉穆达正是与昭王结盟,并野心勃勃主张进攻中原的主战派之一。
“他又说了什么?”陆荞将手中煮好的汤放下,随口问。
一行人中,只有陆荞和窦冬燕两个女子,陆荞曾是大家闺秀,窦冬燕却只是一个农家女,然而她们二人在玉阳十二坞中反而结为好友,她们二人身上有一种共同的特质,便是再困难的情况下都能一直维持着坚强明朗,绝不会向命运屈服。
“水子正在审。”谢文博站起来,直接进了里间。
他们一行人哪怕换上了皮裘毡帽,在这到处是高鼻深目人种的地方仍然十分醒目,等找到蓅目族的据点,交上了李瑞明的信物,才算是得到了承认——李瑞明在特殊魔功的审问之下,许多秘密不说也得说,因此他的信物和底牌,几乎都掌握在谢文博的手中,冒充他的幼子并不算困难,反正他那个纨绔儿子压根儿也是不会异族语言的,甚至在李瑞明出事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原是异族人。
在得到蓅目族承认之后,他们住的地方并不算差,但是比起中原,那是要差得多了,只好歹没有被赶到外围去住帐篷。这木质结构的房舍已经有些年头了,里面很有民族特色的陈设却还很新,前任主人匆匆搬走之后,盘下这里的新主人什么都不需要带就可以直接住进来,谢文博他们甚至连脚下那已经明显陈旧的羊皮毯子都没换掉。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里间有一扇暗门,恐怕前任主人也未必知道这里,但却没有瞒过卫裕西细心的检查,打开那扇暗门之后,后面一个小小的空间布满了灰尘和蛛网,瞧着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这里的安全。
奚水子就在这里审问抓来的两个关键人物。
在回贺天有不少情报贩子,其中最出名的两个一个叫布吉,一个叫桑散,布吉明面上是个商人,暗地里却是漠北三股最大的马匪其中一支的头领之一,桑散要简单些,他的背后有草原金帐的影子。
平日里他们自然有不少小弟替他们工作,谢文博花了七天的时间顺藤摸瓜,才摸到他们的跟脚,很快,他们就被关在了这栋不起眼的民居的暗室里。
靠在门口,谢文博看着两个脸色青白的俘虏,“又得出什么消息?”
“半个月后,回贺天要开市,来的关键人物不会少。”奚水子是个高大健壮的青年,与他这秀气的名字截然相反,他是到漠北来的人中最壮硕的大块头,但是为人却相当谨慎,并不比卫裕西逊色多少。
“名单已经整理出一半了,”章元南说,“但是其中的关系还需要理一理。”
谢文博点头,正想说什么就停住了,他比了个手势,奚水子立刻点了布吉和桑散的穴道,立刻退出了暗室,几息之后,果然传来了相当不客气的敲门声——
不,或许用砸门声来形容更确切一些。
正如谢玉所说,这不是一场老虎搏鹿,却到底犹如苍鹰斗蟒,让他们都微微开始兴奋起来。
谢文博和陆荞对视一眼,微微一笑。<!--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