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还差不多。”
于是俩人就在东门外找了一家茶楼,两层的茶楼古色古香,颇似四十年代电影里南方茶楼的风格,他们在二楼临窗找了个雅座,要了一壶碧螺春。两碟干果聊上了。
“那天听柳林说你最近不是挺欢实吗?心烦什么?”孙敦全问。
“刚带队查了11分厂的二级库。是见到柳林了。他还跟你说什么了?”他故意用了“带队”。
“他不过是个破工人,能跟我说什么?放心吧,别疑神疑鬼的。”
“你跟陶总关系好,我知道,所以跟你说说无妨。”韩瑞林磕着干炒瓜子,“最近厂里出了起工伤,听说了吧?”
“没有。严重吗?”最近闭门写书的孙敦全真没听说。
“废掉两根手指,”韩瑞林伸出左手比划了个八字,“残废等级不会低……这种事倒不算新闻。冲压分厂多了去了,但这次陶总处理的比较狠,撤掉好几个中层,下面反映很强烈……”
“怎么了?是不是有人不服?”孙敦全关心起陶唐来。
“有点这个意思……”
“跟你有屁的关系?”
“你倒是听我说完啊。说实话。我也觉得有些重了。据说班子会上反对意见很激烈,就因为一起工伤,撸掉了分厂厂长、车间主任,包括人力资源部调配科长……够狠吧?”
“是有点黑。那又怎么了?”孙敦全说。“咱厂就是缺少一个手黑的厂长,不然也不会是现在这副德行。”
“跟你说你也不懂……我觉得陶唐这件事有些过了……”
“老韩,不够意思了吧。还口口声声说当年的友谊呢。我倒觉得。你跟谁说也不如跟我说合适,因为我和红星已经没啥关系了。”
“老孙,你小子确实跟厂里没什么关系了。所以听不到风声。有人说他只是抓了鸡毛蒜皮,对真正的问题却视而不见……”
“什么是真正的问题?腐败?那不是董事长该管的。厂里有纪委,地方上还有纪检委,该向谁举报就向谁举报去。”
“亏你还在厂里干了十几年。红星就是这样,什么都是一把手的,成绩是,问题也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
“说!为什么不说?如果是我,一定说。老韩,陶唐在位,对你有百利无一害。这点你可给我拎清了。”
“不是这个……我最近奉命检查基层二级库,一些单位问题很大……搞不好就是一场地震。我有些吃不准了。”
“那你就好好琢磨琢磨吧。腐败是肯定存在的,包括你小子。不过,作为朋友,我还要提醒你一句,别他妈的玩脱了吧。家里红旗不倒才谈得到外面彩旗飘飘啊。不跟你扯了,省得你嫌我心烦,我还得回去给老婆做饭呢。现在我是家庭妇男,比不得你们喽。”孙敦全起身走了。
“等等,一起走吧。”韩瑞林起身结账,跟着孙敦全出了茶楼。
韩瑞林今天依旧是被穆桂花约出来的,却不是单纯的幽会。穆桂花告诉他,她弟弟穆建华并非吸毒被抓,另有案子。昨天两个便衣警察上门找她了,问她认不认识一个绰号叫烧锅的人,她说不认识。便衣给她看了一张照片,她好像见过照片上的那个光头,但不能肯定。警察要她仔细想一想,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跟这个人在一起的还有谁?
她却说不清楚了。警察留了电话,要她一旦想起来及时报告,并且说这件事很重要,如果她提供的线索有用,警方会给她奖励,对穆建华也有好处,不用担心别的,你说说的我们会绝对保密。现在她想起来了,那个人是在弟弟家里见过,但记不起当时还有什么人了。建华总是和一帮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要见也只能在建华家里见过。现在她吃不准该不该告警察,生怕害了弟弟。尽管穆建华在父母生前让老人伤透了心,在父母去世后没少花她的钱,但毕竟是她唯一的弟弟。
这个骚娘们儿还颇有心计的,害怕自己的手机被警局监听了,非要把他约出来谈。
“穆建华不是被抓了吗?警察问你干嘛?”韩瑞林在酒店听了穆桂花的话,感到她完全是胡扯,就是没事找事约他出来风流。
“我跟警察就是这样说的呀?建华已被送进戒毒所了,他吸毒是事实,但他没胆子干别的事呀?我怎么觉得他沾上大事了呢?”
“跟你没有一点关系!”韩瑞林不想听穆建华这个名字,“他最好一辈子关在里面出不来。”
“你怎么这样说话?”穆桂花不高兴了,“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呀。”
“吸毒是什么后果你不知道?他进过强戒所,出来还不照样复吸?他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还不是祸害你?我问你,他出来对你有啥好处?”
穆桂花呆了一呆,“我就是怕人栽赃他,建华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瞎讲义气,是不是他做的,瞎往自己身上揽。警察给我看的那个人,肯定找过建华,我不知该不该跟警察说……”
韩瑞林并没有给穆桂花明确的主意。他没有太在意这件事。从他内心深处,他更希望穆建华永远出不来。但他又不能劝情妇把穆建华交出去,于是说你拿主意吧,只要别把你自己陷进去就成。
既然出来了,韩瑞林当然不会放过机会,和情妇胡天胡地了一回,不想却被孙敦全撞上了。真是倒霉。不过,韩瑞林并不担心孙敦全,孙敦全不是小孩子了,绝不会拿这件事四处嚷嚷。其实他刚才没有对孙敦全说实话,免掉廖俊伟等人,厂里确实反响很大,水娇带给他一个很糟糕的消息,还是上次被穆建华堵在家里那件事,水娇说,人们都在说你呢,连带着人家陶总也受到数落,说陶总就是因为看在同学的面子上放过了你,论性质,你干的丑事比人家廖俊伟恶劣多啦。
水娇的话带给他很大打击。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无所谓,他已将安中良的要求转告了陶唐,陶唐答应约见安中良,估计安中良会带给陶唐一些重要的东西,加上正在清查的脱岗问题及二级库问题,按照陶唐展示的作风,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正在掀起,谁还会关注他的那点私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