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九对于林诺雅始终秉承的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但是偶尔也会沾点小便宜。
林诺雅不会暴跳如雷,最多冷着脸,不与他计较,默然不语。
百里九讨个没趣,仍旧腆着脸同她没话找话。
“夫人,这几天药膳实在吃得腻了,明天能不能换成水煮鱼?”百里九谄媚着笑脸,同她商量。
诺雅巧笑倩兮:“九爷,你天天在我一念堂住得应该也腻了,就不考虑换个地方新鲜两日?”
百里九装模作样地思考片刻,斩钉截铁地摇头:“我睡觉认床,换个地方睡不着。而且,现在又添了新毛病,开始认人了。”
也不知道是谁夜夜眠花宿柳,向来喜新厌旧的?竟然厚颜无耻地说出这样的话来。诺雅暗自腹诽。
“那九爷这的确是毛病,应该治。否则将来如何重振雄风,傲笑江湖呢?”
百里九咂摸咂摸嘴,似乎是在回忆什么美妙的滋味一般:“这样一说,爷的确是很久都没有去过醉梦楼和琳琅阁了。”
“听说醉梦楼的姑娘各个身怀绝技,清雅地很。尤其是那花魁吹拉弹唱,无所不精,而且是舞娘出身,腰肢细柔,味道最是无穷。爷当初为了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可是颇费了一番苦心。”
“如今那女人也是见钱眼开,艳俗得很,爷没有兴趣。”百里九嫌弃道。
“诺雅听闻城南新开了几家舞艺作坊,清一色清官人,知趣得很,九爷若是喜好这样的清水口味,为何不去看上一看?”诺雅撺掇道。
“夫人不仅贤惠,而且消息倒是灵通,足不出户,竟然还能打听来这样的消息。”
诺雅愁眉苦脸,满是懊恼道:“我一时荒唐,酿成大祸,害了九爷终身幸福。日日愧疚,殚精竭虑,就希望能够尽快医治好九爷的暗疾,自然用心了些,虽然我心里是极为不愿的。”
百里九附和着颔首:“夫人所言也是有理,也许见了那些清新脱俗的美娇娘,一时兴起也说不定。”
“今日将近中旬,应是月圆之夜,最是雅趣,莫如现在就去。”诺雅强自按捺住雀跃,有些迫不及待。
百里九狐疑地上下打量她:“夫人好像比我还要心急。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诺雅忙不迭地摆手否认,娇嗔道:“果真是好人难为,爷竟然这样猜疑于我?”
百里九邪魅一笑:“你不过是想将爷赶出一念堂,好自己清净吧?我偏生就是不让你如愿以偿。早就说带你一起去青楼逛逛。莫如你就扮作爷跟前的小厮,跟爷一起去那画舫,也好做个参谋。”
诺雅慌乱地后退两步:“爷果真是说笑了,那种地方哪里有女人家进去的,爷是要把诺雅带坏吗?”
百里九哈哈一笑:“你耳濡目染,比爷见识一点不少,只有你把我带坏的份吧?”
言罢不由分说,吩咐元宝去暗里寻了一套小厮的衣服,丢给诺雅,让她不要磨蹭,赶紧换了。
诺雅勉为其难地接在手里,好言好语将他支出门去,转到屏风后面穿戴齐整。除了有些肥大,倒也合体。
她走出来,从随身荷包里掏出那日去枫林寺敲诈百里九所得的全部银两,压在自己的枕头下面,仔细抻平,心里生了些许伤感。
百里九在门外连声催促,她低声应了,思忖片刻,又返回来,在百里九的箱子里一通翻找,将先前所见的那块令牌塞进怀里,深吸一口气,方才打开屋门走出去。
已是傍黑时分,夜色正是朦胧。
两人四下瞧了,并没有人注意,鬼鬼祟祟地出了院门,依旧是轻车熟路,至角门处打开门锁,出了将军府,也不备马,向城南步行而去。
诺雅口中所说的画舫,百里九知道这个所在,依山傍水而建,日下正是深秋初冬,水冷荷残,没有什么景致。不过老鸨匠心独具,取了水中嬉戏之乐,将整艘画舫布置得犹如东海龙宫,多珊瑚石礁,水晶挂帘。
穿梭在里面的姑娘做水族装扮,奇装异服,腰肢多坦露,也有几分别样情趣。只是样貌差强人意,才艺也一般,还略带生涩,也就是个二流所在。
饶是如此,也有不少好新奇寻刺激的恩客闻声而来,踏破门槛。
诺雅和百里九都是脂粉堆里阅尽千帆,见过世面的人,眼高于顶的。诺雅一踏进画舫,就嫌好道歹,四处挑剔,将这所在贬低得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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