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看得正起劲呢,眼睛就被人捂住了,这简直跟在电影院看4D大片突然断电了一样。
尽管这比喻有些不大恰当,毕竟在眼前的与巨蟒大战的不是道具,而是活生生的人类,但对方的目的与他们一样,也是来抢夺两生果的,她绝不可能把乔峥的救命果子让出去,届时兵戎相见,仍免不了一场厮杀。
与其他们来杀她与冥修,不如让他们被蟒蛇所杀。
这就是个生杀予夺的世道。
没什么好同情的,如果是她死了,想来那两位剑盟弟子也不会感到丝毫惋惜。
乔薇抓了几下没把姬冥修的手抓开,眼睛看不见,耳朵却能听见,她听到了剑盟弟子的惨叫:“师兄”,也听到了巨蟒的惨叫,刀剑时而砍在树上,时而砍在大石上,飞鸟扑哧着翅膀,从林子里簌簌飞起,附近的野兽发出了害怕的声音。
等姬冥修终于松开手时,一场大战已经平息,从现场的痕迹来看,是巨蟒赢了,然而巨蟒赢得并不轻松,雄蟒被砍断了尾巴、戳瞎了右眼,雌蟒被割破了肚子,蛇血流了一地。
剑盟的师弟倒在血泊中,师兄身首异处,状况十分凄惨。
乔薇想了想,若是没这二人打头阵,他们的下场恐怕也不会比他们好上多少。
巨蟒体力耗损严重,又受了伤,战斗值锐减,对付起来便没那么困难了。
姬冥修拔出短刀,在两条巨蟒中选择了受伤较轻的雄蟒,他不能使用内力,只得以招式相搏,他悄然靠近雄蟒,在雄蟒给雌蟒用蛇信子舔舐伤口时,握紧匕首,一个跃起,刺向了雄蟒的头顶。
虽说打蛇打七寸,但乔薇刚刚观察过,这两条巨蟒的弱点并不在七寸,也不在腹部与尾巴,所以冥修攻击它的头顶,应该是正确的打法。
蛇的视力不大好,一米之外基本就是盲区,蛇没有外耳、中耳、鼓膜等东西,无法接受空气传导的声波,所以听力也不行,但蛇颊窝处的神经末梢,像个天然的热能量探测仪,能感知周围温差的变化,当恒温动物靠近它们时,它们能准确无误地辨别出对方所在的位置。
姬冥修靠过来时,巨蟒显然发现他了。
可巨蟒狡猾,当做没发现的样子,等待姬冥修的靠近,当姬冥修举起匕首刺向雄蛇的脑袋时,雄蛇忽然把上半身一偏,躺在地上的雌蛇张开剧毒獠牙,朝姬冥修凶猛地咬了过来!
看着它这般龙虎精神的样子,乔薇明白中计了,这条雌蟒根本就没有受到重创,它被划破肚子不假,但对它这种体型的巨蟒而言只是一点小伤,它故意躺在地上装残,是因为早感知到了自己与冥修身上的热量,想用个苦肉计骗他们上当。
好狡猾的蛇!
“当心!”
乔薇大叫。
几乎在她叫声响起的同一刹那,姬冥修握着匕首的手忽然分开,匕首也离奇地一分为二,一把匕首插进了朝他咬来的雌蟒的喉咙,那匕首看着普普通通,入喉的一瞬刀刃蓦地一转,从刃中爆出无数薄如蝉翼的、轻如鸿羽的刀片,每一片都如夺命的符咒,将蟒蛇的生机夺得毫无招架之力。
而另一把匕首,插进了雄蛇的“七寸”。
七寸通常是蛇类心脏的位置,但巨蟒体型巨大,心脏的位置当然不可能真的堪堪在七寸之下。
剑盟的弟子尽管武艺高强,却对这些兽类的了解过于稀少,攻击巨蟒时,找不准它真正的“七寸”,全砍在了肚子上。
雄蟒被扎了心脏,当场毙命。
雌蟒见同伴死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奈何刀片一入喉,它的吼叫只会让刀片插得更深。
它使用浑身的力气,扬起蛇尾,朝姬冥修狠狠地拍了过去!
姬冥修已经解决掉了雄蛇,要躲过这一击易如反掌。
然而就在乔薇以为他能轻松躲过时,他却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硬生生挨了巨蟒一尾巴。
他的身躯微微震了一下,表情浮现了一丝痛苦,却很快地抓住巨蟒的尾巴,一匕首斩断!
雌蟒浑身抽搐了两下,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乔薇怔怔地站在那里,良久回不过神来,这应该是她第一次真正地见识到他出手,她看得出他没用内力,但那股快、狠、准的杀气,让她整个脊背都凉飕飕的。
还觉得自己在装淑女呢,明明这个男人才是装的最厉害的一个。
一点都不像个无所事事的世家公子,也不像个只会油嘴滑舌的官场老油条,他像个修罗。
姬冥修正要去取回巨蟒身上的匕首,感受到乔薇的目光,身子僵了僵,目光朝乔薇看去,却在离她一寸的地方堪堪停住,嘴唇微张,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姬冥修用帕子擦了匕首,将匕首与染血的帕子收好,对乔薇道:“你在这里等等,我去采两生果。”
乔薇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姬冥修道:“这里需要人放风,等素心宗的弟子来了,我想分你一颗两生果都不能了。”
素心宗,素心宗,半句不离它!
你就是当着他们的面分我一颗果子怎么了?他们还能管到你——
家里去。
混蛋。
乔薇撇了撇嘴儿,移开视线,望向丛林的另一边:“你去吧,我放风。”
姬冥修进了蛇洞,巨蟒的洞府自然非寻常蛇洞可比,不仅宽敞开阔,十分干净整洁,看来只有它两口子居住,并无其它同类,穿过洞府,是一个被山石环绕的小园子,正中心便盛放着一株类似白玉兰的植物,却是冰蓝色的花瓣,层层叠叠,精致如幻。
花瓣中央,是一颗拳头大的白色果实。
姬冥修将果实摘下,转身出了洞府。
太师府的乌篷船靠岸了,因许永清只对太师说自己要找一味伤药,并未言明是两生果这么贵重的东西,太师便没派遣侍卫尾随,船夫将船停靠岸边后便没再陪同,只恭恭敬敬地守在原地。
除二师姐与李钰外,其余弟子均下了船。
一个小师弟问:“这就是太师府的岛啊?看起来不大嘛,真的会有师父需要的药材吗?”
小师妹就道:“你别看我外公的岛很小,但岛上药材很多的,我娘说,她小时候还在岛上挖出过人参呢!”
人参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能被师母挖出来的人参,想必是数百年的老参吧,小师弟于是没再质疑,随众人一同往林子里走去。
五师兄对众人道:“师兄应该也上岛了,待会儿大家别只顾着找药材,也找找师兄。”
小师妹点头,药材没了,可以再找,师兄没了就追悔莫及了,所以比起药材,她更在意师兄的下落:“我们分头行动吧?这样能更快地找到师兄。”
五师兄想了想,点头:“也好,我和小师妹一组,六师弟,你与大师妹、三师妹一组,七师弟,你与八师弟、四师妹一组,五师妹,你留下,万一四师兄比我们先回到船上,你记得给我们发个信号。”
小师妹不太理解五师兄的做法:“为什么要五师姐留下?跟我们一起不好吗?多个人找,就多个发现师兄的机会。要是师兄真的比我们先回到船上,有船夫嘛,让他告诉师兄等我们便是了,反正师兄又不会丢下我们先走。”
五师兄冷声道:“小师妹,你可是忘了那个厨子?”
小师妹恍然大悟:“你原来是在防着她呀,你怕她对二师姐不利?”
五师兄道:“我可没这么说,我是怕四师兄放走了她。”
“五师兄……”
五师兄打断她的话:“别说了小师妹,赶紧去找吧。”
一行人兵分三路,进入了岛屿深处。
乔薇听到了若隐若现的谈话声,心知**是素心宗的弟子来了,正要前去催催冥修,就见对方从洞口出来了。
姬冥修递给她一个白色的果子。
乔薇去拿,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二人的眸光都微微地顿了一下,随后乔薇若无其事地拿过果子:“这就是两生果吗?”形状大小与猕猴桃相似,只不过是白色的。
姬冥修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那颗呢?给我看看。”
“怎么?怕我把大的吞了,把小的给你?”
乔薇的眸光动了动:“我可没那么说。他们好像来了。”
姬冥修听到动静了,不过,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从剑盟师兄的怀中翻找出了地图。
乔薇觉得奇怪,都已经得到果子了,还留着地图干嘛?
随后,乔薇看见姬冥修将剑盟弟子的尸体拖拽到湖边,抛下了湖水,兵器则遗留在了原地,之后又带着乔薇从另一条路返回剑盟弟子掩藏盔甲的地方,将盔甲也沉入了湖底。
做完这些,姬冥修才最终带着乔薇上了船。
五师妹一见姬冥修,激动地迎上来:“四师兄,你没事吧?”
姬冥修与巨蟒恶斗一番,自是有些狼狈,语气疲倦地说道:“我没事。”
五师妹又看到了他身后的乔薇,脸色瞬间不好了,这个伤了二师姐的女人,怎么没被食人鱼咬死啊?四师兄也真是的,这种女人有什么好救的?
五师妹拿出了信号简,要通知五师兄他们,被姬冥修冰凉的大掌扣住了手腕,姬冥修一用力,她半条胳膊都麻了,信号简掉落在地,她疼痛地说道:“四师兄,你弄疼我了!”
乔薇旁若无人地自她身边走过,仿佛没看到似的,一脚踩在了信号简上,啪的一声,信号简成了碎片。
“四师兄……”五师妹着急地看向姬冥修。
姬冥修松开她的手,与乔薇上了船。
素心宗的弟子找遍了整座小岛,都没找到姬冥修与两生果,只找到两条死去的巨蟒,也不知是不是姬冥修干的,纷纷返回了上船的地方。
船只停靠在河岸边,但姬冥修与乔薇已经不在船上了。
……
“师父。”
太师府的凉亭,姬冥修见到了许永清。
许永清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捋起他袖子就要给他把脉,却发现他胳膊上密密麻麻全是红疹:“这是怎么了?”
姬冥修道:“可能碰到什么花花草草,过敏了。”
许永清不疑有他,给他把了脉,眉心一蹙:“你受了内伤,可拿到两生果了?”
姬冥修眉间浮现起一丝怒意道:“原本是能够拿到的,我已经将巨蟒制服,但不知从哪儿来了两个剑盟的弟子,趁着我与巨蟒缠斗之际,拿走了两生果。”
许永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剑盟的人怎么会出现?”
“他们的手中还拿着一份岛上的地图,地图上清楚地标明了两生花所在的位子。”姬冥修说着,从宽袖中拿出了从剑盟师兄身上搜刮出来的地图。
许永清仔细看了地图,脸色越发不悦:“我就说剑盟的消息一贯灵通,怎么这次却没了动静?敢情一早得了消息,想趁着太师府的寿宴浑水摸鱼,真是其心可诛!”
姬冥修道:“要是我没受伤,应该能把两生果追回来。”
许永清叹了口气:“你没追是对的,你就算追到了,剑盟弟子武艺高强,远非两条未开灵智的蟒蛇可比。一旦交手,你少不得要动用内力,那样做,与自杀没什么分别。到最后就算是你抢到了两生果,恐怕也回天乏术。真要怪,就怪你擅自行动,我让你的师弟师妹们下山,就是要助你得到两生果,你却不带上他们,反而带了个伤了你二师妹的女人。
你知道你二师妹是谁吗?她是南楚神将府的千金,她祖母曾侍奉过一名隐族的弟子,这意味着什么你可明白?”
神将府的身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祖母居然有隐族的背景。
尽管这背景有些牵强,但也够神将府在南楚扬名立万了。
“那弟子不过是随手给了她祖母一本兵书,她祖母的废柴儿子便成为了南楚神将,你现在得罪了她,万一她祖母求到那弟子名下,可知后果有严重?我劝你,把那女人交出去,别让你二师妹迁怒于你。”
“那弟子不过是偶入俗世,早已归隐,别说他们家早已找不到那座靠山,便是找到了又如何?让那人放马过来。”
“你……”许永清与这徒弟说不通了,“你可知两百年前有个九阳宫?剑盟与素心宗联手都不是它的对手,但就因为得罪了隐族,隐族派来一位弟子,一夜之间,将九阳宫灭了门。”
一人,灭了九阳宫满门,这等实力,许永清自问望尘莫及。
可许永清看着自家徒弟,却发现他丝毫不为所动,他真是苦恼又无奈,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倔,且永远不受人威胁,你要与他说谁谁谁多么强大,你要避着他,他是绝对听不进去的,但你哄着他要说谁谁谁多么柔弱,你要怜悯他,他也是绝无恻隐之心的。
他的心,硬如磐石,软硬不吃。
良久,许永清深深地看向了他:“你与师父说实话,那个女人是谁?”
姬冥修顿了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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