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停顿了一会,尚钧又开始朝何文祈求,“何文,你把橘子给我。”
何文把手里的橘子扔垃圾桶,桌上的也全部扔进去,然后他就看到一物朝他面门砸过来,没躲,眼神警告沈晟不准上来。
血顺着额头往下流,在鲜红的色彩里,何文双眼赤红,隐隐有着复杂情绪波动。
看着男人苍白的脸和红色的血,尚钧愣了一下,下一刻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掀开被子下床跑过去,“何文,我不是故意的,我很抱歉。”
“对不起。”何文突然说。
尚钧又愣了,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他.....
拿纸巾擦着何文额头的血,沈晟面色暗沉,他说出跟何文同样的话,“对不起。”
尚钧没懂,很多年后他才懂那三个字的意义。
等何文处理好伤口再回来的时候,沈晟没跟来,只有他一人,出去买粥的齐岳已经回来了,那碗粥静静的放在桌上,大概早就凉了。
何文拿起那碗粥,勺子舀了一点放进口中,是有些凉了,皮蛋的腥味有点重,不过味道很不错。
“你头上的伤怎么回事?”齐岳狐疑的看看何文,又看看尚钧。
“磕门上了。”何文调笑,又吃了一口粥,“喜好变了?”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谁。
没有人回答,一个是听不懂,另一个是不知道该不该懂。
接下来是一阵沉闷的寂静。
尚钧又恢复成内敛宁静的样子,垂着眸子,似乎睡着了。
“我下去透透气。”齐岳说完就起身离开。
“手腕上的链子带多久了?”何文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多年前亲密无间的人。
“忘了。”尚钧嘴角勾起一个带着笑意的弧度,“他那时候说,我这辈子都不能取下来,死也不行。”
“还真蛮横霸道。”垂下的眼角发红,尚钧不再说话,陷入了久远的记忆里,那些被他刻进灵魂的时光。
何文揉了揉额角,低语着,“有时候,你后退一步,就注定再也没有机会往前迈步。”
如果那时候,尚钧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跟他一起面对,那么现在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他不会堕落,或许也就不会出车祸。
那他会跟尚钧一起毕业,一起创业,为了同一个梦想奋斗。
但是,没有如果。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何文那让人无法忽略的目光落到尚钧身上,“齐岳不错。”
“我已经结婚了。”尚钧摸着腕上的手链,“没什么可以给他的。”
何文双眼涌出浮躁,他拿出烟点了一根,用力吸了一口,指尖因为情绪不稳微微抖了抖。
“医院里禁止吸烟。”尚钧蹙起眉头,压抑的咳嗽了几声。
穿过薄薄的烟雾,何文看着他,“誓言只有在双方都活着的时候才有效,尚钧,还来得及。”
“你抽|烟的样子跟他真像。”定定的看着男人浅色的唇扯起的弧度,他留意过,这是对方习惯性动作,尤其是在抽|烟的时候,习惯扯起一边的嘴角,露出玩世不恭的邪气。
“听说你要辞职?”何文掐掉烟头扔进垃圾桶,扬起的眉峰下,阴影有些捉摸不透的烦躁。
抬眼去看何文,有着疑惑,大概是不解消息怎么传到对方那里的,尚钧微笑,“嗯,打算回德国。”
何文的目光直直的射过去,就像是被一把刀子刺进心脏。
想告诉尚钧,沈正没有死,活生生站在他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但是,沈正再也给不起当年的承诺,他们回不去了。
然后他就可以放肆残忍的欣赏尚钧眼中的后悔和伤痛。
许久以后,他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一路顺风。”没有停留半刻,何文快步离开,背影甚至有点绝情。
这是尚钧跟何文在国内的最后一次见面,尚钧出院后很快办理好离职手续,交接了手里的工作。
离开国内那天,他收拾好行李锁上门,拉着箱子上了出租车。
没有人送他,来的时候是一人,回去还是一人。
心里有点空,好像有什么东西忘了带,尚钧坐在车里,双手交握着抵在额头,他一遍遍的回想,试图想出到底丢了什么,手链没忘,那条永恒也被他很好的保存,最重要的两样东西都在。
直到出现在机场,他都没想到一点头绪,就这样拖着行李箱走进机场,在过往的乘客中穿梭,内心的空荡更加清晰。
到底忘了什么....
“等什么?”身后的声音让尚钧身子一震,他回头看去,就见男人对他笑,印象里的温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