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蹦乱跳的肉就从女人的身体里挤压出来,手舞足蹈。
孩子是先出来的,然后顺着脐带拉出的是胎衣,只有胎衣出来,孩子才算是完全出生了。
那孩子血糊糊的,鼻子眼看不清,五官拧在一起,还分不清鼻子眼。
杨进宝首先抓起血糊糊的婴儿,头朝下提起来,然后用手掌在婴儿的屁股上拍打两下。
这么一拍,婴儿吃痛,哇地哭了:“哇——!哇——!”
孩子一哭,肺部就张开了,呼吸立刻转为正常,杨进宝就笑了。
然后才用消毒的剪刀,将婴儿的脐带剪断,做了消毒处理,并且包扎。
旁边的脸盆已经准备好了,冷水热水兑到不凉不热,将婴儿用热水洗净,用毯子包裹以后,他才处理小蕊的伤口。
小蕊的哪儿撕裂果然很严重,需要缝补,杨进宝又穿针引线,将小蕊哪儿用针线缝补了足足四五针,才剪断线头。
最后帮女人裹紧被子,摘掉口罩说:“收工,恭喜你啊小蕊姐,是个丫头……。”
小蕊浑身虚脱,听说孩子顺利降生,女人心里一松,又晕死了过去。
二孩抱着孩子乐得不行,眉开眼笑,说:“我有娃了,当爹了,这不是做梦吧?”
杨进宝说:“不是,就是个女孩,希望你不要重男轻女。”
二孩说:“怎么会?只要是我的种啊,男女都行。”
二孩没有嫌弃小蕊,从前,他跟媳妇到县医院检查过,做过B超,那医生说女人怀得是儿子。
可谁曾想生下来的竟然是个丫头。
丫头就丫头呗,将来做不成公婆,那就当老丈人好了。
只有大孩在外面迷惑不解,有点失落,他的拐杖击掉在地上,结结巴巴说:“咋会是个丫头嘞,不是说好是儿子嘛?咋会这样?”
旁边的杨招财就劝他:“大孩啊,别这样,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你咋就死脑筋啊?”
可大孩就是高兴不起来,因为传种接代是他跟二孩的职责。
现在计划生育那么紧张,不让生二孩,那等于是绝后了,怎么对得起九泉下的爹娘?
杨进宝洗了手,产房里的小蕊也醒了,女人醒过来的第一眼,就冲二孩呼喊:“二孩,咱的娃,娃嘞?”
二孩将襁褓慢慢放在了妻子的旁边,微笑着道:“小蕊,咱有娃了,是个女娃。女娃啊……。”
小蕊一下抱过襁褓,将孩子抱在怀里,当她的眼睛瞅到孩子的一瞬间,立刻升起了做母亲的幸福感。
从今以后,她也是当娘的人了,真好,有了担当,有了责任。
这是他跟二孩爱情的结晶,也是两个人相好过的见证。
“二孩,希望你别生气,我帮你生了个女娃!”小蕊羞愧地说道。
“没事儿,我就稀罕女娃,女娃好啊,长大了是爹娘的小棉袄,我可喜欢穿小棉袄了。”二孩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当然不会重男轻女。
在大城市里,闺女比小子吃香,好多老人因为有了闺女而颐养天年。
儿子就是讨债鬼,活祖宗,不但教育比较费劲,还要给他盖房,长大了娶媳妇。
小王八羔子就是爹老子上辈子的仇人跟债主,这辈子讨债来了。
小蕊生完孩子没有立刻回家,而是住在了卫生所的病房里。
产妇暂时是不能移动的,也不能吃风,吃风后会留下妇科病,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二孩天天在照顾媳妇,也在照顾大哥,两头跑,他帮小蕊炖了汤,一口一口喂她。
起初,大孩因为小蕊生的是丫头,难过了好几天。
但是当他走进房间,瞅到娃儿的样子时,心里一动,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这女娃几天以后就现出了俊俏的模样,小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很大,像二孩,嘴巴却跟小蕊一模一样。
她集合了二孩跟小蕊身上所有的优点,没准长大是个小美女嘞。
天生的亲情让大孩喜笑颜开,产生了做伯父的感觉。
知足了,满意了……幸福了,二孩跟小蕊终于修成了正果。
可自己的幸福又在哪儿?以后该咋办?
不能一直跟他们一家三口住一起,忒不方便了,必须要有自己的生活。
半个月以后,二孩跟小蕊离开卫生所,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哥哥不见了,大孩走出那个老宅子,一个人出去过了。
大孩已经选择了很久,早就相中了村西的那座山神庙,那是村子里唯一可以容身的地方。
从前,山神庙一直有春桃居住,春桃和根生结婚以后,女人就去了小学校,和根生住在一起,于是山神庙就空了。
大孩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一下,锅碗盆灶分开,被褥跟衣服也分开,把自己的那一份弄到山神庙里。
他要一个人过,不想麻烦弟弟跟弟妹,免得打扰他们的生活。
从此,他有了新的邻居,那个邻居就是对面的麦花嫂。
一段新的姻缘,也由此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