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我一头雾水:“没有,听都没听过。”
“这汤我从小爱喝,菜谱还是我外婆传给我的呢。”
“那你教我,好不好?”我挤到他身边,仔细看他洗蛤蜊。
“不教。这是秘方,专门讨好心上人用的。”他将锅加热,放上牛油,哧地一声,将一小碗洋葱粒倒进去翻炒。之后他又放鸡汤、放全脂奶、放土豆粒、放蛤蜊,慢慢熬。
炖好了鱼,我炒了两个小菜,将卤菜分成四碟,我喝他的Clam Chowder,他喝我的鲈鱼汤,我们喝了很多啤酒。
那天晚上,我偎依在沥川的怀里睡得很早。沥川的床上堆了不少枕头。他说他习惯用右侧睡觉,如果翻一个身到左边,就像突然掉进了一个坑里。所以他需要枕头垫腰。他用法语给我读《追忆似水年华》,还没读过一页,我就睡着了。
次日沥川开车送我去学校,我们在校门口吻别。沥川说我面色红润、精力充沛、斗志昂扬,也许是鲈鱼、蛤蜊起到的作用吧!
“祝你好运!”
“祝你中标!”
我的口语和听力本是强项,自我感觉考得不错。但与训练有素、家学渊博的冯静儿相比就很难说。期中考试之后,寝室里有一股竞争的气氛,人人默默地为着奖学金努力,不再互相通报成绩。原本对分数锱珠必较的我,心中又多出了一个重要的牵挂:沥川。我每时每刻都强烈地思念着他。
中午我考试回来想去打开水,发现开水瓶已经满了。
“修岳替你打的。”安安说。
“修岳?在哪?我要谢他!”
“刚出去,你没碰到?”
我赶紧追下去,在楼下见到修岳向他致谢。他说不客气。
“你看了我给你买的书吗?”
“还……没呢。最近都在准备考试没时间。我想我会很喜欢这个小说的。对了,为什么书名要叫《月亮和六便士》?”
“人人都想要天上的月亮,就是看不见自己脚边的一枚六便士硬币。”
我惶恐,觉得他话中有话、意在讥讽。然后又安慰自己,沥川只有一条腿,走路需要手杖。惨不忍睹。总之,沥川绝对不是月亮。而修岳倒是相貌端正、仪表堂堂,走在路上很像唱义勇军进行曲的爱国青年。他外语过了六级,位列研究生保送名单;他成绩拔尖,得过我和冯静儿艳羡的所有奖学金;他是学生干部,校长的得意弟子……总之,修岳也绝对不是六便士。
结论,我要沥川,不要修岳。
坚定了信念,我便铁了心地对修岳说:“谢谢你总帮替我提水,以后请不要再提了。”
他很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嗫嚅:“我……反正每天都要替自己提水,多替你提两瓶……并不麻烦呀。”
“请不要再替我提水了。”说这话时,我不得不板起脸,口气也变得冰冷僵硬。我不爱他,就不能给他任何希望,更不能利用他的热情来占便宜。这不是我谢小秋做事的一贯态度。
回到寝室,手机响了,是沥川。
“考得怎样?”
“感觉挺好的。你在哪里?”
“去机场的路上。”
“沥川,你一个人去吗?有人照顾你吗?”我但心他。出差在外,设施不全,这人半夜还要起来喝牛奶。
“怎么是一个人?八个人,全力以赴!明天后天我做两个presentation。你呢,明天干什么?”
“明天考精读,后天考泛读。然后,买车票,回家过年。”
“你的意思是,等我回来就见不到你啦?”他在那边,语气明显地着急了。
“是啊。我有半年没见我爸和我弟了,怪想念的。”
“你光想他们啊,那我呢?”他说,“我到昆明找你去。”沥川对云南的知识仅限于昆明。
“沥川,我的家不在昆明,是在一座大山的背后的小城里。”我说,“你好生开车,过完年我回学校,一下火车马上来找你,总行了吧?”
“过完年?那不是又一个半月过去了?”他沮丧地说。
“王沥川,”我连名带姓地叫他,恶狠狠地说,“现在你知道一个半月有多长了吧!”
我收了线,看见萧蕊从帐子里探出头来:“哎呀,一直以为你失恋呢,原来不是失恋是热恋呀。”
“闭嘴啦。”
“哇,沥川挺大方的,给你买这么好的大衣。”萧蕊对服装有直觉,一直嚷嚷说要改行做服装设计。
那件纯黑的羊绒大衣还是昨天去画展的道具之一。其它的衣服我不好意思穿回来,就放在沥川的公寓里。就这一件,因为又合身又漂亮又暖和,好像量身定做的一样,便喜滋滋地穿到学校里来了。
“是很好的牌子吗?”我翻了翻大衣的领子,商标上是陌生的外文。
“这是意大利名牌,怎么也得几千块一件吧。”萧蕊老练地说。
“不会啊!”我摇头。我身上穿过的任何一件衣服都没有超过五十块的。
“这种店通常不会把价格放在衣服外面,而是放在口袋里。”她说。
记得当时挑衣服,试完了就买了,我没问过价,沥川好像也没杀价。
我掏了掏口袋,里面果然有张卡片,拿出来一看吓了一跳——八千八百块。
萧蕊点点头:“我估摸着也是这么多,你算是碰上钻石王老五了!”她摸了摸我的脸,用猫一样敏捷的眼睛盯着我:“嗨,求你一件事儿。下回认得他的朋友,介绍一个给我。或者他们家开派对,你带我去?”
“干脆把沥川介绍给你好了。”我阴阴地笑。
“真的吗?你舍得?”
“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