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坡南边都是小路,车行不便,邵玉便依然与楚伯阳共乘一骑。
“这片校场是怎么回事?”陈青鸢指着平整的地面问。
尽管下大雪,但是校场每天都有人清扫,周边的货仓有许多人在忙碌,进进出出十分热闹。
她方才进村的时候就瞧见了,干净的地面没有一点烂泥浆,干干净净的,便十分好奇。
“这是水泥!用来铺路最是便宜好用!怎么样,觉得不错吧?”
陈青鸢强忍着强烈的好奇心,没有问出口,“难道这也是你发明的吗?”
她礼貌地称赞了一句,便骑在马上悠悠穿过这片宽阔的地面,一边四处打量着忙碌的村民,宽敞的货仓,各色整齐堆放的作物……令她印象深刻的是,所有村民见到楚伯阳和邵玉,都会热情地行礼问候。
她看得很清楚,这与凤仪楼那些侍女侍卫问候她的态度很不同,这些问候是发自内心的,带着真诚与崇敬。
扩建后占地广大的猪舍、鸡舍、鱼池,还有羊圈、马棚和牛棚,她并没有进去参观,嫌弃气味难闻,但是对于日常都在享用的美味出自这里,却感到十分满意。
穿过茫茫白雪覆盖的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她能够想象,那些巨大谷仓里囤积的粮食该多么的充足。
楚伯阳的从容,邵玉的满足,夫妻二人的默契与甜蜜,她都看在眼里。
一边是艳羡,一边是失落,她的心里越来越难以平衡。
草坡土路泥泞难行,见识了巨大风车捶打铁块的威力,又等着花德芳钻进灰扑扑的水泥作坊一探究竟,亲眼看着他脸上风云变幻,陈青鸢彻底失去了兴致,回程一路泱泱的,失了神采。
晚饭时,楚伯阳和邵玉没有出现,由老拐做东,可是喷香的烤鱼宴也无法激起她的食欲。
她静静地注视着红泥小炭炉上特制的黄铜烤盘,浇在烤鱼上的高汤汁水浸透鲜蔬,在烤盘上炙烫得滋滋作响。
便是这顿饭菜,她一个前朝公主竟然也没有见过!
“拐爷,据说……楚公子和邵小姐并没有正式成亲?”
一听此言,老拐沉下脸。
花德芳看了陈青鸢一眼,连忙解释道,“老拐莫怪,今天在清水庄看了一遍,遇见许多新奇事物,公主与我都惊叹不已!所以……这个……”
饶是他巧舌如簧,却也实在没有办法把话圆回去。
老拐勾起嘴角,冷笑了一下。
“主公与夫人行事不同寻常,非外人能猜测评说!”
他第一次换了称呼,花德芳悚然一惊,忍住讪讪的尴尬,视线却飘向陈青鸢,惴惴不安。
尽管有涂脂抹粉,陈青鸢的脸色还是变得青白。她今天深受刺激,前所未有地失态。
“是啊!她是罪臣之女,与已经悔婚的未婚夫婿私奔,违逆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却经营得一手好农事,夫唱妇随到无与伦比的地步!可是,我呢……”
说着,眼圈便微微泛出红色,甩了花德芳一眼,单手支在桌上,扶额闭目。
花德芳无辜受牵连,一声也不敢吭,赶紧掏出丝帕递过去。
听她说了这么些,老拐这才看出来,原来她这是……妒忌了,不由得摇头,脸色却是和缓许多,甚至泛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