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伯阳和邵玉是外来户,目前只顾得上管好城东宅子的安全和县城里的基本治安巡防。崔颢不敢伸手,王普没那个头脑。还有一大批中等人家,不曾大富大贵,也不至于食不果腹的县城居民开始眼热心急了。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家都是靠着各种店铺或是小买卖安身立命,虽然青年流民军的巡视可以解决许多街面上的治安问题,但是遇到需要打官司的矛盾时,便有些捉襟见肘了。
不乏有人仗势欺人,也不乏有人出钱请有能耐的人站台。尤其各家的家务事,更是各有各的家法,胡乱草菅人命的事情也时有风闻。
这天邵玉上午处理完事情,下午得写空闲,便提前回城。她的马车很好辨认。敞篷座驾,周围有二十个骑兵护卫。
邵玉有个习惯,出城到老弱妇孺流民营的时候不戴帷帽,进城反而要带上,遮得严严实实。
就在主大街上往城东拐弯的时候,她的马车被拦住了。
“保护夫人!”田峰如临大敌,立即大喊一声,全部骑兵都收拢在一起,将邵玉团团围住。
“什么人?”田峰大喝一声,抽出朴刀对准前方拦路的人。
邵玉伸长了脖子左看右看,才发现跪在地上的人,竟是一个女子。她匍匐在尘埃中,不知是在瑟瑟发抖,还是因为哭泣而抽动。头上包着粗麻巾,四处龇着凌乱毛躁的散发。肩上的褐色粗麻布衣衫摞着好几层各色粗麻补丁,衣袖被撕破一截,露出胳膊上大片的淤青红肿。
“田峰,快把朴刀收起来,别吓着人了!让她靠近点说话!”
田峰瞧着那女子也不像歹人,便收了朴刀,大声说道,“夫人有令,你站起身近前说话。”
那女子抬起头,满面尘土与泪痕掩饰不住皮肤的苍白与干涸。
邵玉一怔,觉得似曾相识。
那女子站起身,身材很高大。随着她慢慢走向前,邵玉浑身倏地一阵冷颤。她想起来了,这张脸为什么这么熟悉?
邵玉自己也曾变成过这个模样——或者说,戴上过这张脸皮!
这是一张面具,陈青鸢的面具!
“拦住她!”邵玉发出一声尖叫。
那女子的眼神骤然变得尖锐,她朝前奔跑两步,猛地纵跃一跳,向邵玉扑了过来。阳光下,她的手中有一道刺眼的闪光反射,一把锋利的匕首从她的袖子里落到手掌中。
“有刺客!”田峰来不及抽出朴刀,只能大叫着从马上飞身扑向那女子。
可是他还差了一截距离。眼看着那女子已经纵上马车,手中匕首挥舞着刺向邵玉。
“噗!”一支弩箭应声而出,射穿那个女子的脸,从眼睛穿透后脑。
邵玉被后坐力弹回棉坐垫,后背死死抵在椅背上,脸上苍白。她的左手臂还向前伸展着,青色细棉的袖子射穿了一个洞。
在楚伯阳的坚持之下,她依然每天在左臂上裹着一支单发弩机。只不过,为了不吓着流民营的人们,她把单发弩机裹在衣袖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