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岳老五命令你,放下枪,否则我就杀了你爹。你说,你怎么办?嗯,别着急回答,仔细想想。”
柳凤沉默了下来,这看似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但绝不是那么简单。在理智和感情的取舍上,是人就难以决定,除非他无情无yù。
等了好半天,柳凤都没有回答,月光下,她的眼睛里闪着一丝晶亮,几次张嘴,又都把话咽了回去。
“很难是吧,也很残酷。”孟有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象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放下枪,可能会让亲人多活一会儿,但结局无疑是悲惨的,指望岳老五发善心,比想看太阳从西面升起还难;不放下枪,亲眼看着亲人死去,尽管能为他报仇,但可能背负一辈子的后悔和内疚。”
柳凤看了孟有田一眼,垂下眼睑,脸上是很痛苦的表情。
孟有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说白了,这是死一个还是死两个的问题。如果死能解决问题倒也好了,可真是那么回事吗?放弃抵抗,举手投降,无异于把两人的生命都交给了别人。你想,柳老大会是怎样的心情,他宁肯死,也不想你落得这个下场吧?再说,你还是个女的,所要遭受的折磨——”
“别说了。”柳凤歪转了头,孟有田说的是实情,也是好意,但在情感上,却让柳凤接受不了。
四周的田野发着朦朦的白sè,yīn沉的黑暗形成巨大的团块升了起来。马蹄声在凝滞的空气中发出钝重的回声。星星在天空中闪动着。
“咱们等岳老五提出条件。”孟有田突然闷闷地开口说道:“尽量满足他,就算过分的,也先不要拒绝。我看他象是一个好炫耀的家伙,而一个自以为占了绝对优势的人,往往会做出一些十分愚蠢的事情。”
柳凤感激地看了孟有田一眼,感激他转移了话题,使她暂时不必在情感和理智之间受煎熬。
“嗯,他确实挺爱表现的。”柳凤接口说道:“而且他很爱财,一直想当粮台,却没有如意,就是因为这个毛病。”
绺子里的里四梁,除了炮头,就数粮台。粮台,顾名思义,放粮食的台子就是管理弟兄们吃喝的人。当粮台的人必须心眼正,全绺子上下一视同仁,不图财不图物,算盘好,心眼来得快。
“有弱点就好,只要岳老五不是死心踏地的投鬼子,搭救柳老大就有办法。”孟有田安慰道:“只是你要记住一点,你不出事,你的队伍强,柳老大的安全便有保障,就有和岳老五讨价还价的资本。”
柳凤低声说道:“嗯,我知道了。”停顿了一下,她又开口说道:“你让八路军出手对付吴元成,他们会不会对你不满?”
“不是你让八路军帮忙的吗?”孟有田狡黠地一笑,说道:“吴元成已经坐实了汉jiān的罪名,又被咱们搞了一下。八路军不仅师出有名,而且又捡了个便宜,何乐而不为呢?我一手托两家,不偏不倚,干啥对我不满?”
“你这嘴呀,没人说得过你。”柳凤抿嘴笑了笑,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
“让八路军表个态,岳老五会更有顾忌。”孟有田沉声说道:“咱们必须做出所有对自己有利的举动,增加将来谈判的筹码。回去之后,我和老陈连夜整理缴获的情报,那个从地洞里掏出来的家伙也要连夜审讯。躲在那个隐秘的地方,还会摆弄电台,应该不是个简单的家伙。”
“我们有专门审人的,包管让那家伙连自己爹妈是谁都供出来。”柳凤脸上浮现出yīn冷的笑意。
皮鞭、灌辣椒水、坐老虎凳、烙铁烫,嗯,还有……孟有田的脑海里闪过一幕幕残忍的刑讯场面,甚至包括满清十大酷刑,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但好奇心却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奇怪,等回到了官庄,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孟有田暂时没有和陈志华去整理情报,而是和柳凤去看酷刑表演。但审讯的方式却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长了见识。
在一间并不yīn森恐怖的房间里,被俘的rì本报务员被捆在了一张椅子上,他已经清醒过来,咬着牙,瞪着眼,一副坚强不屈的模样。
柳凤冷笑着摆了摆手,张瞎子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俘虏的眼睛走了过去,围着rì本报务员转了一圈,在他身后站定,伸手抚摸着他的脑袋。(未完待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