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辈子加起来宝镜也没同时收到过如此多的红玫瑰!
更何况,送花的男人,从大西北的边防部队千里迢迢赶赴羊城,赶在午夜十二点前为她布置了眼前的一切,了解内情后,原本的三分甜蜜也能酝酿成七分甜蜜五分惊喜,加起来就是十二分的感动!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谁也没说话。
秦云峥还在熟悉宝镜的变化,他喜欢宝镜此时的乖巧温顺,就算不交谈,彼此的眼神也能交流,这就是在谈恋爱?那感觉还不错。
“秦云峥……”
“什么?”
宝镜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都多少岁啦,至于这么笨拙吗?刚才居然想问秦云峥,从前是不是如此追过女朋友。幸好瞬间明白过来,要不然可真毁气氛呀!
花海中,宝镜感觉不到凛冽的冷气,这个男人看待她的目光纯粹而专注,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秦云峥。”
玫瑰的香氛中,宝镜的声音不禁也变得熏软微甜,“秦云峥”三个字被她喊得有了变化。
“恩?”
秦云峥没受到玫瑰香味的影响,他看待食物几乎全靠一种类似野兽的直觉,与宝镜并肩坐着,他能嗅到少女身上清新自然的淡香,像春天里的绿草,像阳光下的向日葵,也像大西北风沙下屹立千年不倒的胡杨……乱七八糟的遐想,总得来说,那就是他所喜爱,希望亲近的气息。
宝镜有些羞窘,轻轻将头转向一边:
“我们现在,就算男女朋友了吧?”
她拍电报,说要试着谈下恋爱,秦云峥亲自赶来,用满室的玫瑰花样回应她,宝镜认为两人就算正式把话挑明了。
秦云峥没有立刻回答,宝镜的羞窘立刻变成了恼。
她转头瞪着那个沉默的男人,“你难道想玩暧昧?”
有种男人,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自己运气真有这么差,好不容易碰上个极品优质男人,就是传说中的“三不男”?
秦云峥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现在才算男女朋友?他在两年半前,就认定了要娶徐宝镜当未来老婆,秦少校还委屈呢,觉得宝镜才是耍流氓。
沉默,沉默,多么可怕的沉默。
秦云峥能敏锐察觉到少女眸子中正在继续的怒火,秦奶奶说了,不管是谁的错,只要媳妇儿生气了,那肯定是男人的错——秦奶奶原话是这样说的:凡是和老婆吵架总吵赢了的男人,最后都离婚了!
秦少校是有原则的,有的错做男人的可以低头,有的错,事关原则,他就不能认:
“不是男女朋友。”
宝镜瞪圆了眼睛,秦云峥与之对视,还面不改容。
“是未婚夫妻!”
不是男女朋友,我们是未婚夫妻。
这个男人,说他木讷迟钝吧,他又总能找到宝镜的软肋。
正如第二次见面,宝镜生气他行如陌路的表现,他偏偏又追出来,给你解释自己伤重难愈,所以没能及时表达感谢。
宝镜嫌弃天热不愿意逛街,你以为他公子哥儿脾气发作甩手离去,他却带回了遮阳伞,还贴心给宝镜买了冰棍!
他说,不是男女朋友,是未婚夫妻。
宝镜明明该反驳的,此情此景下,她却不愿意破坏男人的认真。
人生百年,谁能保证中途对伴侣完全不变心?哪怕她和秦云峥走不到最后,也该珍惜他此刻的认真,毕竟千金易得,真心难求!
宝镜微微仰起头,“未婚夫妻的事儿先不提,感情是慢慢发展的,我希望能顺其自然。”
此次,秦云峥应允的很勉强。
宝镜笑着,尝试着挽住男人的肩膀,秦云峥陡然紧绷起来。
少女手软的手臂挽着他,清新自然的气息萦绕在秦云峥鼻端,软玉温香的触感让他陌生僵硬,直到意识到,挽住自己的是未来老婆,秦云峥一下子就放松了。
秦少校不喜欢被动享受,他的性格更适合主动出击,所以他毫不犹豫反手握住了宝镜的手。
宽厚的掌心,有薄茧的修长手指,秦云峥的手很干净,也很温暖。
秦云峥不是第一次握住别人的手,可少女的手掌娇小,手指细细软软的,和枪林弹雨中拉扯战友,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更别说那调皮的手指还在他掌心滑来滑去,挠动他的手,也撩拨他的心。
“当了我的男朋友,从此后眼中就只能有我!别的女人再美,你也要把她们看成骷髅骨架;别的女人对你再好,那也是别有居心在挖我墙脚;别的女人……”
秦云峥握住宝镜的手掌加重了力道,“没有别的女人!”
宝镜笑开怀,容颜比花瓣犹带着露水的玫瑰更娇艳。
“恩,没有别的女人。”
爱情中,你给予我忠诚,我必回赠你,全天下男人都会羡慕的好!
这晚,宝镜终究是没吃到她客房服务的宵夜,有情饮水饱,她和秦云峥就那么静静坐着,在满屋子玫瑰的陪伴下,一同观赏了羊城的日初。
橙黄的初阳照在高低林立的楼房间,照进宾馆的窗户。
两年半毫无音讯的等待,于秦云峥而言是那么慢,彼此相聚的一夜,时间又流逝的那么快。
当太阳完全升起时,秦云峥替宝镜整理了微乱的头发。
少女的容颜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脸庞美得熠熠生辉,他笨拙的,无师自通的,轻轻在宝镜额头落下浅浅的吻。
“等我,对不起。”
对不起,只能陪你这样短的时间,他必须立刻返回西北驻军。
等我,纵然对不起,可我也不会放手,一夜相处,秦云峥越发认定,只有徐宝镜才是最适合他的,能相伴一生的存在。
宝镜的回应,是一个用力的拥抱。
“我知道。”
直升机等在白天鹅宾馆天台,清晨的风也吹不散少女留在他怀中的气息。
一想到宝镜,秦云峥嘴角有了浅浅的微笑。
“别的女人再美,你也要把她们看成骷髅骨架;别的女人对你再好,那也是别有居心在挖我墙脚……”
他哪里还能看见其他女人?
上了飞机,秦云峥还颇为不舍回头,依依不舍的眷恋,是他二十几年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这是,恋爱了?!
……
秦云峥来时没有惊动任何人,走时,宝镜的亲人们甚至仍在睡觉。
若说他给谁留下了最大的印象,除了宝镜,一定就是白天鹅宾馆的客房服务们——83年,风气开放的羊城,白天鹅宾馆的服务员们也算见多识光,可秦云峥的大手笔仍然是宾馆工作人员首次看见。
在将来,她们或许能看见更多比之盛大的场面,像庆典一样的求婚表白,但在83年,秦云峥送给宝镜的满屋子玫瑰,的确是白天鹅宾馆开业以来的独一份!
为了凑齐这批红玫瑰,宾馆的负责人打了无数电话,差人跑遍了羊城大大小小的花店。
几万朵玫瑰很浪漫,可也几乎花光了秦云峥参军来自己所攒下的所有补助,用家里的钱谈恋爱,秦少校是做不出来的。
宝镜收到的,不仅是一份生日惊喜,更是秦云峥的心意。
是整个白天鹅宾馆里,所有女服务员对她的羡慕,秦云峥的品貌出众出手阔绰,简直能成为渴望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最梦幻的渴望——可惜,这样的男人,竟是有主了!
他鲜殷勤的对象,同样能入住宾馆的vip套房,同样姿容出众,还年轻水灵。
这不是王子垂青灰姑娘,是王子和公主携手谱写现实童话,所以她们只有羡慕,燃不起嫉妒的心思。
某些方面宝镜很迟钝,她总感觉一夜过去,宾馆的服务员们对她的态度更殷勤更妥帖了,简直叫人搞不懂呀,幸而是件好事,宝镜也就虚心笑纳了。
一整夜没睡,只要吐纳修炼一番,宝镜整个人又是精神奕奕。
回房间洗澡换下脏衣服,亲人们才陆续起床。
徐海东一点都不知道昨晚有个臭小子差点拐跑了爱女,他还一脸感慨:
“你卫华叔的厂子办得还真不错,现在主打电风扇,还准备上马电视机项目呢。”
宝镜笑道,“爸,您昨天还去参观了卫华叔的厂?”
徐海东点头,其实不仅参观了工厂,张卫华一反三年前劝他慎重的态度,力邀徐海东去其的工厂任职,徐海东正在考虑,既没有应承,便没有立刻告之宝镜。
宝镜还不知道有那么一出,她只是下意识想,卫华叔大概又走上了上辈子盲目自大的老路。
电风扇的技术原理不难,自行车多拆卸几辆也能仿造,可是电视机不然。
今后将长久占据国内彩电市场的行业领头羊“长虹”,厂址虽然就在蜀中,可人家前身是创办于58年的国营长虹机器厂。原本就是国家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156项重点工程之一,拥有深厚强大的技术底蕴,造个电视机而已,对军工立业的老厂子而言,只瞧见它的成功,巨大的投入往往会被忽略……
宝镜上辈子就不是技术强人,重生后纵然先知先觉,她也不会去发展实业。
掌握了销售渠道,远比发展实业要省心许多,宝镜可不干扬长避短的事儿。可她也说不准张卫华的电视机项目到底成功没有,也无从劝说。
毕竟,上辈子张卫华直到92才会真正栽跟头,此前,他应该是赚了不少的。
不管了,说不定顺其自然,张卫华的电视机项目本身就会流产夭折,她也不必去做打击积极性的“恶人”。
“师傅,您觉得今天会比什么?”
祁震山略加思索,“不是造假,就是修复。”
昨晚在富商老宅杂物库房中挑选“真品”,已经是在考验宝镜和穆清远的鉴赏眼力。
一个真正的古玩大家,并不是只会鉴定古玩真假就算合格。mr·鲁要修复老宅子就要请祁易水做指导,这也是古玩师傅的另一种高明本事。
祁震山这次猜对了。
第二场比试,比的的确就是修复能力!
比试的地点已不是鲁老先生的家,而是另一处私人宅邸,评委也换成了一位上了年纪的优雅女士,身份同样是归国华侨。
这位女华侨姓毕,年约四十来岁,祁易水介绍时称之为毕女士,根据称呼无法得知其婚姻状况。
宝镜也从善如流跟着叫女士。
毕女士穿着剪裁合身的大牌套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脖子上带着珍珠项链,毕竟少了年纪容貌称不上靓丽,但绝对雍容自信。
“我呢,就喜欢淘旧物,喜欢有缺陷的古玩在自己手中重新焕发生机,你们要比试的物品,都是我在美国带回的……希望你们不会将它们当做是破烂,尽管,它们拥有着破烂的表象。现在,抽签决定吧。”
还没瞧见要修复什么东西,却先要抽签。
昨晚打成了平手,穆清远对宝镜的轻视已经完全没有了。
他没有再继续谦虚绅士,自己先在毕女士手中抽了条子。展开一看,上书“修复古画”,穆清远神色顿时轻松起来。书画,正是他所擅长的部分,可见是今天幸运女神站到了自己一边。
“徐师妹,不会怪我先抽吧?”
宝镜无所谓,重生后,她的运气也一直很好。
与运气比肩的是,她更相信自己的实力,先后抽签,又有什么关系,都是50%的几率,谁也不知道会遇见什么考题。毕女士直接将剩下的签交给宝镜,她打开一看,脸上的喜色比穆清远更胜。
修复碎瓷。
在诸多古玩修复中,这已经算是最基本简单的能力了。
宝镜不仅学会了修复瓷器,幸运的是,她还有一双十分灵巧的手。
宝镜和穆清远都暗暗欣喜,两人都认为幸运女神眷顾着自己。等毕女士将二人带到后院,穆清远傻眼了。
他要修复的,的确是古画,却不是他认为的那种古画——好吧,古油画,也算是古画的一种。可不是简单的破损,是整张油画的色块都剥落到看不清楚……洋气高端的穆公子能品洋酒,自然也是懂油画欣赏的。
不仅懂得欣赏,受祁易水影响,他对国外的艺术品十分感兴趣,甚至可以去学过两年油画。
穆清远叹气,要是修复的古画是国画就好了,他的国画技法远在油画之上,在国内画坛的新生代年轻画家中穆清远也很有底气。
油画,却不那么有自信。
看这原画,技法细腻巅峰的古典派佳作,穆清远有些打退堂鼓。
师傅真的不是在整自己?!
宝镜还在一旁盯着呢,就是不行,穆清远也要硬着头皮说行。
“恩,没问题。”
他没有马上动手,既然自己选中的“修复古画”,实物是修复古油画,穆清远想跟去看看,宝镜选中的“修复瓷器”,到底又有什么玄机。
直到此刻,宝镜都觉得自己很幸运。
哪能不高兴呢?要是她选中油画修复,直接认输好了,她对油画真的一窍不通,短短三年她要学得东西太多,要是学贯东西,那她不是重生后的天才,而是玉帝的私生女,是真女神存世啊!
等毕女士转了个弯儿,将宝镜领到了目的地,她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穆清远面对的油画修复,宝镜面前却摆着一堆瓷山。
没错,大小不一的碎瓷片,堆得比她人还高,宝镜有点怀疑毕女士的说辞。这是从美国带回来的古瓷?她觉得更像是去景德镇处理废品的坑里挖回来的。
“我听闻玲珑珍宝阁有一门传承已久,无法向外人诉说的绝技……现在,就到了你展示绝技的时间了。”
顺着毕女士手指的方向望去,宝镜瞧见放在桌上的一摞白纸和一盒鸡蛋,那就是她全部的修复工具。
宝镜脸色有些难看,并不是因为工具匮乏,而是毕女士准备的纸和鸡蛋太多了!多的让她心里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果然,幸运女神彻底抛弃了她,毕女士一开口便彻底击碎了宝镜的侥幸心理。
“你的任务,是尽可能修复这堆碎瓷片……我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花瓶,而是所有的碎瓷片都找到它的归属。”
宝镜很不爽,穆清远却一下子觉得很爽。
油画这玩意儿,不等前一层颜料干透了,你根本没法往上抹第二层,该死的古典派技法能层层叠叠盖许多层颜料,他的时间无疑就会消耗许多。
现在好了,徐宝镜要修完这堆瓷片,所耗费的功夫不会比他更少!
如此看来,比试还是很公平的嘛。
穆清远带着“我倒霉你也倒霉”状况中找到的微妙愉悦,反身修复油画去了,毕女士将宝镜留在了院子里,独自面对那堆不知道从哪里挖回来的碎瓷。
仅仅靠着一张纸塑性,鸡蛋清做粘合剂,就能修复碎掉的瓷器,这并不是玲珑珍宝阁独一无二的秘技,鸡蛋清和蒜汁调和,会变成粘合性很强的“胶水”,这在业内并不算是秘密。
但玲珑珍宝阁,一定是将此秘技运用到极致的存在。
所谓的武功秘籍书摊上到处都有,谁真正照着那些印刷书籍真正练出内功了?同样,鸡蛋清可以做粘合剂,业内知道的人不少,要做到真正不伤瓷釉,将碎成无数片的碎瓷还原成完全的器物,也不是靠耍嘴皮子就能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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