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师带头鼓起掌来,张鹏将脸埋到课桌上,笑得双肩抖动。
骑虎难下,宝镜只得在掌声中站了起来。
“大家好,我是徐宝镜,很高兴能和大家做同学,未来的三年里,我们好好相处吧。”
这是六班呢。
有叫她所记恨的人,也有让她在前世落魄时,向她伸以援手的旧同学,虽然微薄,雪中送炭,总是能叫人感念于心的。
孙老师的脸色有些尴尬。
她刚说了宝镜和张鹏踩着铃声到教室的行为是“学习态度不端正”,宝镜马上站起来,承认自己是中考状元——孙从学老师也不想如此打自己的脸,谁叫宝镜初中三年都没来学校上课,高中报名又是李淑琴给操办的,对“徐宝镜”其人,孙老师只闻其名,没见过真人。
过年的教学经验,让孙老师很快自我化解了尴尬。
“徐宝镜同学成绩优异,我们都该向她学习。”
何珊珊鼓励鼓掌,用得力气格外大,到底有多少是羡慕,又有多少是嫉妒,唯有她自己才知道。
全省第一呢,这种真学霸也不是人人都能见到的。特别是真学霸还身姿窈窕,长得十分漂亮,不少男生都砰然心动,根本不敢直视宝镜的眼神。
徐同学人美成绩好,就是长得太高了些,叫他们十分有压力。
好不容易,等掌声停歇了,孙老师又继续往下念名字。
一个个稚嫩的面孔,是上辈子宝镜有印象的。今生,六班只增加了三名异数,一是张鹏,上辈子不可能考上七中,是宝镜带来的蝴蝶效应;二是何珊珊,上辈子成绩不好,念了一个杂牌高中;第三,却是班里多了一个叫沐晚的女生。
因为上辈子六班没有这个女同学,宝镜特意留心了一下。
如果说张鹏和何珊珊,都是因为自己的蝴蝶效应,念了七中,选择了六班。那么沐晚呢?这姑娘瘦瘦小小的,看上去很不起眼,宝镜觉得这名字有几分熟。
“何珊珊。”
孙老师念到了何珊珊,让宝镜收回了思绪。
何珊珊站了起来。
她虽然还是没长高,倒有些小心机把七中发下的夏季校服修改的更贴身,肥大的校服裤没有那么滑稽。头发没有扎起来,何珊珊剪了个学生头,耳边别着一枚精致的蝴蝶发夹,看做工和审美就不像是内地能买到的东西。
娇娇小小的,大概特意注意了防嗮,皮肤也白了两个色度,两个月没见,何珊珊颇有脱胎换骨的趋势。
“大家好,我是何珊珊,我也是七中初中部的,小学五年都和徐宝镜同学是好朋友,我想重拾曾经的友谊,希望宝镜能依旧和我做朋友。虽然我成绩不是特别好,但我会努力的,何珊珊,加油!”
何珊珊握拳给自己加油,孙老师脸上带着善意的笑。
“不错,知道努力向第一名看齐,何珊珊同学一定会进步的。”
何珊珊用湿漉漉的眼神不时偷瞄宝镜,张鹏都快笑喷了。
“何珊珊这招用得好啊,我说你们女生哪里来的心眼?都快把我笑死了。”
初次课堂介绍,就当着全班的面说要重拾友谊,你若是不答应吧,同学们大概会觉得你高冷。
张鹏说的话,宝镜深以为然。
何珊珊的智商,是有进步呀,这是被哪个高人指点调教了一番?
如此也好,对手太蠢了,宝镜总有一种在欺负小孩子的感觉。今生,她若是再在何珊珊这条船上被骗翻船,那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是被自己蠢死的。
又介绍了两个同学,孙老师看了看花名册。
“池羽。”
池羽坐在倒是第三排,一米七的各自,眉眼清秀,单看脸蛋,绝对是几年后有潜力的小鲜肉。
“我叫池羽,不是池鱼,池的池,羽毛的羽。”
宝镜眼神微眯,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自我介绍,她以为自己全忘了,原来还记得清楚。
何珊珊一直在观察着宝镜,见她流露出异样神色,何珊珊不由也开始仔细打量起池羽来。这少年人,长得干净清爽,大家都穿着校服又是第一天无从比较,何珊珊就按照姨婆说的,低头去看池羽的鞋。
一双黑皮鞋,擦拭的干干净净不沾一点灰尘。
手指甲也是干干净净的,和有些男生指缝里都是污垢不同,池羽还挺讲究个人卫生。
长得也不错,难道徐宝镜喜欢这样的男孩子?
何珊珊眼神微闪,那就先把徐家的商业机密套出来,再抢走徐宝镜喜欢的男孩子好了。
……
班主任孙从学是教数学的,开学的第一节课,基本上是浪费在了点名上。
一下课,孙老师就叫班上几个男生去领课本,张鹏人高马壮,首当其冲被孙老师叫住。
“张鹏,你和郭小斌,再叫上几个男生,跟我去教务处领书吧。”
张鹏还没答应呢,池羽表现的挺积极,主动请缨,“孙老师,我也去帮忙吧。”
孙从学点头,领着几个男生离开了教室。
等孙老师一走,讲桌上的粉笔盒可遭了秧,女生们纷纷走上讲台捏了一段粉笔头,在课桌中间化了一条白线。现在的课桌还是长桌子,不是后世那种单人桌,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已经有了懵懂的性别意识。
交流,被迫当个同桌,那就只能用粉笔画白线,因为是女生想出来的主意,男同学们通常称这是“三八线”。
鉴于如今保守的社会风气,大部分男女生都不知道要如何正常和异性
何珊珊捏着粉笔走近,“宝镜你画不画?你和张鹏关系挺好,应该不太介意这个吧。”
何珊珊真是习惯了黑宝镜,哪怕心里打着修复关系的主意,她话语中还是带着陷阱的。
宝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个暑假没用,课桌表面蒙上了一层灰,宝镜打算找个帕子将桌子擦干净。窗台上搭着的抹布黑的看不出原色,好半天她都没做好心理建设。
生活条件好了,人真是臭讲究起来。
宝镜认命从书包里翻出一条新手帕,开始擦着桌子。
何珊珊咋舌,“这帕子挺贵的吧,就这么擦了桌子还能用吗?宝镜你要是嫌弃抹布脏,我来帮你擦。”
何珊珊说着就要去拿抹布,她的话却叫还留在教室里的其他人不禁扭头看向宝镜,看向她手中的手帕。一条新手帕能有多贵?不过何珊珊说得对,在物资匮乏的80年代初期,宝镜这种举动,是极不简朴的。
何珊珊仿佛看穿了众人心思,状似好心解释道:“这是国内买不到的牌子呢,你们看那商标形状,是港货,可值钱了。”
宝镜终于抬眼看了何珊珊,一个人又演又导还挺累的,她得给何珊珊加点戏。
“何珊珊同学,刚才在自我介绍时,当着孙老师和新同学们的面,我不好反驳你。现在我不妨把话说清楚,一,我们从五年级起就没怎么说话了吧?请你不要再以我的好朋友自居,这会带给我很大的困扰;二,我们友谊变淡的原因呢,不是你节约我浪费,而是你总喜欢操心我家的东西归属,关心我零花钱乱花,所以好心帮我花,关心我零食吃不完,所以好心帮我吃……呵呵,真是太操心。”
这不是点名了自己爱占便宜?
何珊珊涨红了脸,都哪年的事了,现在她早不这样做了。有了何姨婆,她才不缺零食和零花钱,徐宝镜真是欺人太甚!
见新同学们都目露疑惑,何珊珊大失脸面,捂着脸跑出了教室。
这一幕,正巧被抱着书回教室的池羽撞个正着。
何珊珊捂着脸没注意,一下子和池羽撞个满怀,少女软软香香的身体让池羽阵脚大乱,等何珊珊掩面冲了出去,为了转移自己身上的目光,池羽忍不住仗义执言:
“徐同学,你虽然是中考状元,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吧?何珊珊同学也是好心劝你……真是,不可理喻。”
宝镜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羞愧无地自容,反而饶有兴致上下打量着他。
在那美丽的少女学霸目光下,池羽耳根微烫,负气将一摞书摔在了讲桌上。
搬书的男生们陆续返回,孙老师也回来了,还没来得及选出班干部,也没人给老师打小报告,对刚才教室里发生的一幕孙从学毫不知情。
其实就是知道了,孙从学到底会站在那一边也说不好。
她不是那种老古董,学生家庭条件好,人家乐意过啥水平的生活就过呗,非得把全班几十个人,都强行规定吃饭团就咸菜萝卜条?那才是吃饱了撑得慌。
孙从学的任务,就是搞好六班的学习氛围。
三年后,六班考上的大学生越多,她的教学任务就完成的越好。
为此,孙从学特别关心宝镜,这位可是全省中考状元,未来全国最高学府的预备生,能分到六班,校领导也是特意交待过孙从学的。
“徐宝镜同学,你出来一下。”
何珊珊刚捂着脸跑出教室没多久,班主任就叫徐宝镜出去,这是去孙老师那里打小报告了?池羽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女生们的事,他果然还是不该冒然插手啊。
等宝镜走出教室,池羽也坐不住了。
……
“徐同学,你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太不方便听讲了吧?我看还是和其他同学换换。”
孙从学找宝镜就这事儿。
优等生是有权利挑选座位的,前三排这种黄金位置,一向都留给老师们喜欢的学生。中考状元都赶去坐了最后一排,孙从学担心年纪主任会找她的麻烦。
宝镜对孙从学是有印象的,她虽然四十岁出头了,教学质量还行,人有些市侩,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对学生负责就行……孙老师对优生特别偏爱,对差生,也没有歧视,就是不搭理他们。
优生在六班有特权,中考状元,那只要不想和孙从学争着当班主任,孙老师底线还是很宽的。
“谢谢孙老师,您看我这个身高,坐在第一排都把大家的视线挡光了,还是坐最后一排好,反正我视力好,耳朵也没有问题,并不影响听课。”
别人是学习新的知识,对宝镜而言,不过是把高中知识给复习一遍。
上辈子,她已经学过一遍的东西,或许曾经遗忘过,随着她记忆力日渐变态,一些枝节末叶的知识点都能慢慢回忆起来。既然是复习,和普通学生进度肯定不一样,或许就会出现语文课上看数学,数学课上背单词的情况,还是坐最后一排,更自由些。
见宝镜神色全无半点勉强,孙从学也没坚持。
她拍了拍宝镜的肩膀,“徐同学,老师是很看重你的,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学习上有什么困难,都要来找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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