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谎言难信,事了拂衣
许泰达刚得知亲生儿子的下落,还未从狂喜中回神,陆枚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她眼角虽然满是岁月的痕迹,一双明眸保养的格外清澈,雾蒙蒙看人时,楚楚可怜,欲语还休。
“……这个秘密我忍了三十多年,实在是忍不住了。敏之小姐当年并没有和陆家一起离开,她在济南和楚公子重逢,楚公子不知怎么说动了敏之小姐,她跟着楚公子离开了!”
楚公子?
一定是楚修谚!
许泰达倒退两步,一下子跌坐到沙发上。
楚修谚,与两广陆家门当户对的贵族公子,也是陆家为敏之挑选的未婚夫!要不是自己获取了敏之的芳心,待她年满十八岁,就会嫁给楚修谚,成为楚家的媳妇。
陆枚谁都不提,偏偏将屎盆子扣在楚修谚头上,正是因为她深知许泰达内心深处对楚修谚的在意。
楚修谚不仅是名门公子,人也风度翩翩,是十里洋场人人追逐的金龟婿。这人家世和长相,包括人品都完美无缺,更重要是对陆敏之痴心一片……可惜陆敏之当年只当他是哥哥看待,遇到出身底层社会的码头苦力,恍若飞蛾扑火般选择了许泰达。
为了让他和敏之分开,陆谨行当年曾安排他见过楚修谚。
那是个让同性会自惭形秽的男人。
陆枚还跪在他面前,呜呜咽咽哭得可怜:
“我也不想对你说谎,可敏之小姐求我帮帮她,老许,陆家对我和大哥恩重如山,我不得不妥协!”
许晴慌手慌脚,“妈妈,您有话起来说,不要跪在地上,爸爸瞧了心里得多难受?”
许泰达其实顾不上替陆枚难受。
他心里未尝没有陆枚是丫鬟出身,跪一跪也无妨的念头,换了是陆敏之,千金之躯,从前冬天帮他用冷水洗衣服都叫许泰达心疼不已。
不过许晴既然说了,许泰达还是要给女儿面子。
“你先起来说话,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了,还动不动下跪,传出去影响不好!小晴,我和你妈妈有事要谈,你先回房间去,不准下楼。”
许晴不肯,直到陆枚点头,她才一步三回头上楼去。
前妻疑似给自己带了顶绿帽子,世间上能忍的男人少之又少,陆枚早料到许泰达不肯当着女儿谈论此事,母女俩早有了对策。
等许晴一走,许泰达的脸果然沉了。
“你说敏之跟着楚修谚离开了,那你仔细说说,她和楚修谚是在何处重逢的,当时是不是到了十分急迫危急的情况,楚修谚说过要带敏之去哪里落脚没有?”
陆枚开始还暗暗得意,许泰达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她渐渐察觉不对劲。
难道不该愤怒自己戴了顶绿帽子,怎么语气听着,反倒是像担心陆敏之?
陆枚脸都绿了,见许泰达问的细致,她还要打起精神不断完善细节。
说一个谎话,就需要另外一百个谎话来圆谎。
……
“妹夫,刚才那女人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虽然出了友谊宾馆,李立德还没从震惊中回神。他不时偷看着大步流星,沉着脸走在前面的徐海东……话说当年他小妹想要嫁给乡下农民的儿子,在左邻右舍都是反面教材好吧?
很长一段时间内,左邻右舍的八婆们也没说错,徐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妹夫一个人的工资要养乡下一家人。
忽然间,他外甥女特别整齐,就像神童开窍,赚了许多钱不说。住个宾馆也会遇见一个贵妇般的女人,抓住妹夫的手说他是什么京城许家的儿子,还有个很牛逼的亲生父亲云云。
李立德好想仰天长啸,你他妈逗我吧?
二舅哥鬼鬼祟祟偷看自己,徐海东不是没有感觉到,他此时也顾不上解释。
其实也不太好对岳父家人解释:亲生母亲不计较地位金钱和生父私奔,没等来夫荣妻贵,生母如今生死不知妻离子散,生父却娶了母亲的丫鬟当夫人……同为男人,徐海东想呵呵那个陆枚口中极想念他母亲的生父一脸。
世上那么多女人,就算要再娶,以他当时的身份和地位,娶不到别人吗?
非要和丫鬟搅合到一起,还口称对他生母是真爱。
徐海东好不容易才挣脱陆枚的纠缠,还有那自称是他妹妹的年轻姑娘。
曾经的陆家丫鬟,如今的许夫人,神色激动眼神真挚,被她抓住手时徐海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徐海东心里憋着火气,根本不想认亲。
若说养母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养父徐有根完全符合好父亲的角色,徐海东又不缺失父爱!
女性长辈的疼爱,他在刘芳华身上也感受到了,在京城修中纺宿舍的时间里,他也曾去秦家拜访过。秦胜利也是身居高位,看见他时虽然话不多,徐海东却能体会到那份长辈的温和善意……他要和许家认亲,认陆家的丫鬟当继母,又要将失踪的亲生母亲置于何地!
“二哥,我不准备回蓉城了,想直接去羊城。”
就像屁股后面有狗在追赶,徐海东直奔羊城而去。
等许泰达亲自来友谊宾馆堵人,连深受惊吓的李立德都退了房。
他能查到徐海东在京城的活动痕迹,甚至知道徐海东的目的地是羊城,连航班号都一清二楚。可等徐海东下了飞机,却如石沉大海般再无消息,就像有人出手抹去了徐海东的踪迹线索。
羊城谁有那本事?
许泰达怀疑是穆家。
穆朝阳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他把自己的儿子藏着掖着想干什么?
政客总是多疑的,如果不是被情感蒙蔽了理智,许泰达从一个泥腿子混到高层,不聪明也被打磨聪明了。
陆枚跪在他面前说了一车皮话,能信的有几分许泰达一直在掂量。
若说敏之和家人去了海外舍得抛下他,许泰达不接受也得信,她真是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女人,当年才会无怨无悔跟着他一个码头苦工。但若说她是在避难时与前未婚夫楚修辞重逢而抛下丈夫,先不说敏之对他的爱意真切,就说楚修辞其人——陆枚没有接触过他,才会说出这样可笑的话,楚修辞虽然在十里洋场名声不菲,实则洁身自好,更是少有的高义之士。
眼见烽烟四起,楚修辞与他和敏之一样也选择参与救国。
只不过楚修辞投入了与他相反的阵营,形势恶化后,他曾与楚修辞正面交战过……敌军明明已经显现败势,楚修辞硬是用一帮军心涣散的残兵与他战得旗鼓相当,许泰达最后是险险胜出……他当年以为楚修辞是打不赢,过了十来年他才想通。
不是楚修辞赢不了他率领的军队,是对方不愿意同根相煎,最大可能减少了双方士兵的死伤量。
就这样一个男人,连身为同性,甚至是情敌,许泰达都很欣赏对方——陆枚却说楚修辞勾搭了敏之私奔,叫许泰达岂能相信?
就算陆枚没有说假话,两人真的一同离开,许泰达相信,也是迫于极为危险的境况下,楚修辞的举动是在保护敏之!
“是哪里出了错?”
如果敏之跟着楚修辞离开,为何几十年来一直没有出现过?
是两人在逃亡的路上出了意外,还是敏之刻意为之……建国初期,国外对华夏实施过全面封锁,包括海峡对岸对待华夏的态度都很恶劣。假如敏之被带到了台岛或者国外,还真可能联系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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