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珠正从门边奔过,陈酿一把拦住她,急道:
“怎么回事?什么叫小娘子不见了?”
阿珠心下也急,一味摇头:
“我不知的。琳琅起夜吃茶,便见小娘子帐中空空。院中四下寻了亦不得,正要回大夫人去!”
陈酿遂放开她,直往院中去!许是站了整整半日,他双腿有些发麻,竟不自主地绊了一下。
“陈先生!”见他神色,阿珠有些担心。
陈酿摆摆手,提起袍子,两步并三步,踉踉跄跄朝院中去。
一院的丫头从未如此惊慌,一时全失了主意。
见着陈酿进来,琳琅似见了救星,忙求救道:
“陈先生,小娘子她……”
“我已知了。”他急忙打断,一瞬也不愿耽搁,又道,“你们先往府中各处去寻。琳琅,你是第一个发现她不见的人,快细细同我说来。”
琳琅愣愣地点点头,先安排了丫头们,又领着陈酿至七娘内室。
今夜是琳琅陪七娘睡,她的床在第一道帘幕外。便是说,七娘在内室做什么,她是全然不知的。
陈酿蹙蹙眉,只问道:
“此前,你可闻着帘内有甚动静?”
琳琅摇摇头:
“小娘子先还闹脾气,后来哭累了,也便歇下。瞧着也不生气了,临睡前,还赏了我一盏茶吃。”
陈酿猛警觉,指着案头的杯盏:
“可是这个?”
琳琅不明所以地点头,一面又焦急道:
“本当小娘子今日委屈,怕她又闹,我也不敢睡太沉。谁知竟还是出了事!”
陈酿拾起杯盏嗅了嗅,又看了看残茶。他深吸一口气,只道:
“这是上元那夜,她发烧吃的药。本有安神功效,你吃了这杯,自然睡得沉。”
他又看向她的雕花床,被褥凌乱散着,想是她蹬被子发过脾气了。
换下的衣裙皆整齐挂在衣架上,不曾动过。倒是琳琅床头衣架,空空如也。
想是七娘扮作琳琅模样,偷偷从后门溜了。
陈酿又伸手一试床铺,已无丝毫体温,看来已走了些时候。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焦急:
“怕是,已不在府中了。”
琳琅惊地瞪大眼,不敢相信:
“府中宵禁甚严,小娘子如何出去?”
“她穿了你的衣裙。”陈酿道,“下房的家院何曾见过小娘子?自然看她衣饰,以为是个大丫头,遂行了方便。”
眼下更深露重,她一个小娘子家家,能去何处呢?
七娘长日养在深闺,若走远些,连路也认不得。况且月黑风高,恐有歹人,如何叫人不担忧!
只是,偌大的汴京城,茫茫无端,又该往何处去寻呢?
陈酿徒然叹了口气,只在她房中四处看,也不知是否有迹可循。
案头不过笔墨纸砚,寻常诗文,却无甚特别之处。倒是砚台旁一枝干枯玉兰,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陈酿指着那枝玉兰。
琳琅只道:
“也不知是何处得的。去年花朝小娘子带回来,便是枯萎,也舍不得丢。”
陈酿一愣,忽觉心中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一手撑着案角,深蹙眉头,眼圈霎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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