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人打听过,说是这一月,郓王奉皇命视察太学,一直在呢!”
谢诜沉吟不语。
朱夫人又道:
“像是王贵妃的意思。之前宴会上,她便对七娘另眼相看,后又赏下节礼。”
谢诜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王贵妃能有那意思,还不尽是你惹出的!芪儿贵为淑妃,没少出力吧?”
“老爷!”朱夫人有些撒娇,“我都是为着七娘好,为着咱们谢府好啊!”
谢诜只摇了摇头。
朱夫人不平,又道:
“老爷只知高处不胜寒,却不知旁人的得寸进尺。且不说别处,便是今日二弟妹说的话,老爷也不是没听见!”
她见谢诜似是沉思,接着道:
“为妻知老爷淡泊,可树欲静而风不止,激流勇退,未必便能保全。况且,那岂是谢府要的体面?”
细细想来,她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是谢诜生性谨慎,而朱夫人的行事,太过烈性了。
眼下看来,陈酿是不能指望了。
而郓王赵楷,自小便深受圣上宠爱。圣心难测,即使已有太子,日后继承大统的是谁,倒也不好说。
可他究竟是为着谢家,还是为着七娘,其间又有几分真心,此刻却还看不透。
谢诜只道:
“既是圣上旨意,叫七娘好生备着,不胡闹也就是了。至于别的,容为夫再看看,斟酌些时日罢。”
才说罢,他便躺下兀自睡去。话已至此,朱夫人只得点点头,遂也不敢再劝什么。
上回山贼一事,谢诜已然生气得很,朱夫人如今还心有余悸。
此番若非圣上下旨,他拒绝不得,不定又要训斥她一通。
朱夫人唤了丫头进来放帘子,亦躺下歇息。
只见谢诜脸朝外,背对着朱夫人。他虽是文官,可肩背挺括,亦能叫人安心。
朱夫人在闺阁时便听闻,当年在太学,谢诜的骑射是极好的。又因着与他订亲的缘故,总多上几分心。
谢、朱二府联姻,亦是当年轰动全汴京的大事。
自那时起,朱夫人便喜欢看着他的肩背。看了二十来年,有时,只觉它像一座坚不可摧的靠山;而有时,却是一方永远也跨不过的屏障。
古人云:至亲至疏夫妻。大抵,便是他们的境况吧!
至于七娘,此时像是恍然大悟,这才知自己要入太学了。
她一面兴奋,一面不安。本当是郓王的一句戏言,谁知竟成了真!
前几日为着入太学,七娘从墙上跌落,险些受伤。如今想来,还直直后怕呢!
而此番,竟能光明正大地去,到底是难得的机会。
七娘与朱凤英入太学那日,可谓浩浩荡荡。百姓与商户们也多有好奇,围在街道两边,伸长了脖子要看。
她们先自作一番梳洗规矩,众人拥着上了马车,又由太学的司礼官员引着前去。
众多礼仪下来,至太学时,已是午后。
二人正于房中歇息,皆自揭了帷帽。多日不见朱凤英,她亦带着满脸的兴奋激动。
七娘一时好奇,凑上前去便问:
“表姐今日,像是很开心?”
朱凤英笑了笑,透过窗棂,望向藏书楼的方向。
她指给七娘看,一面道:
“自然开心!此处,可是有数不尽的颜如玉,数不尽的黄金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