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请二位小娘子静一静。此是讲学之所,严谨规矩,并非歌舞楼台,还望小娘子们见谅。”
说罢,那丫头只兀自去了。
七娘与朱凤英面面相觑,相互吐一吐舌头,红着脸再不敢言语。到底是正经学堂,比不得闺阁中了。
时至夜里,七娘再不去多想。
不论郓王有意无意,既入得太学,她总要将该做之事做了,方不悔走这一遭。至于旁人的事,又与她何干呢?
倒是陈酿,听闻七娘入太学之事,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这道圣旨也太怪了些!纵使七娘有这份心思,她哪来这个本事?
自陈酿拒婚,谢诜也再不提此事,断不是谢府所为。况且,朱夫人本就不喜陈酿,怎会将她往太学送?
陈酿思索间,心中忽闪过一个名字——郓王赵楷!
之前,王贵妃赠七娘字画一事,汴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俨然七娘已是准郓王妃。
此番她入太学一月,正巧郓王亦视察一月。其间关联,似乎已不言而喻。
陈酿忽坐起身,披上件半旧的竹月春袍,踱步至窗间。
朦胧月色,微微细雨,便是此时了。
时有风过,案头的笺纸沾了雨水,浸润出痕迹来。
他将笺纸、书本皆往里挪了挪,一时又无所事事,只点起一豆灯火,坐在案头发呆。
油灯明灭,空荡荡的屋子,唯他一人。四下无声,安静得叫人心慌。
他习惯似的执起笔,总想写些什么,却无从落笔。只任由墨点滴滴打在纸上,和着新沾的雨水,晕出痕迹。
他忽想起在谢府联句那回,亦是这般的风,这般的雨。
那时七娘一句“又作团圆客”,而许道萍接了句“还怜潦倒宾”。二句意境,与此时倒出奇地相似。
他与七娘,也算得师徒团圆;而今夜的自己,却是这等孤清潦倒的境况。
今日见她车驾至此,还是熟悉的珠帘宝辔,窈窕倩影。只是那一瞬,他不知如何面对她。
别的太学生们见有小娘子来,皆围在墙边挤着看。远远瞧去,只是层层衣衫,堵得水泄不通。
唯独陈酿,默然转身,再不看她,只朝别处行去。
陈酿思忆着,又觉无趣,直至后半夜,方才勉强睡下。
次日一早,他带着满脸倦意至学上,却被太学生们的举动,着实惊了一遭。
他们皆与往日不同,身着宽袍大袖,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一个个容光焕发,都直直望着门边。
见着陈酿来,魏林忽上前寒暄:
“陈兄怎么此时才来?”
陈酿一愣,他一向早来的,而魏林惯了地迟到。他说出此话,到底有些可笑。
“昨夜睡得迟些。”陈酿笑道。
他又四下扫视一番,遂向魏林问:
“大家今日,怎的这等隆重?”
魏林笑了笑:
“还不是为着两位小娘子!”
他将陈酿拉至一旁,声音压得更低些:
“听闻,陈兄从前给谢七娘子做过先生?小弟有个不情之请。”
陈酿点点头,只狐疑地看着他:
“魏兄但说无妨。”
魏林看了看众人,又道:
“众人皆盼着看二位大才女。回头小娘子跟前,烦陈兄替我引荐引荐,美言几句?”
陈酿负手审视他,只正色道:
“不行。”
他方说罢,只见众人皆端直立着,回头一看,原是七娘她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