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那回遭遇山贼,是另有隐情?
朱凤英搂过七娘,柔声道:
“没事的。你若愿意,便说来一听,若是不愿,表姐只陪着你便是。”
七娘伏在朱凤英肩头隐隐啜泣,却又迟迟不言语。
今日藏书楼之上,她与陈酿,皆对拒婚之事只字未提。竟似不曾有过!
他依旧如先生般管束,如先生般担心。她亦一如往常,娇纵又任性着。
有时七娘觉得,拒婚之事,是否只是她毫无由来的幻觉?
可他停在半空的手,七娘看向别处的慌张,皆历历在目。
他们,再不能如从前一般了。
从前,她总不愿陈酿把她当作孩子,如今看来,还是做个孩子的好。
她叹了口气,心中越发憋闷,只将拒婚之事的来龙去脉,尽说与朱凤英听。
至于朱夫人与二郎施计的事,虽是亲表姊妹,到底家丑不可外扬。
朱凤英听得目瞪口呆,本当七娘是寻常的亲近依赖,不过一时心性,过阵子也就罢了。
谁知,她竟有这般深沉的心思。
而对于陈酿,朱凤英总觉得他像个谜,似乎永远也看不透他心底所想。
他不过一介商人之子,姨娘的侄儿,有什么底气拒婚?
况且,这并非寻常婚事,那是谢府最受宠爱的小娘子!别的不说,仅在仕途之上,他必能事半功倍,平步青云。
朱凤英依旧搂着七娘,对她亦很是不解。那么些高门世家子,怎就偏偏看上了陈酿?
她有些无奈,只向七娘道:
“七娘,这不值!”
七娘正靠着她,默然垂泪,竟猛地愣了一瞬。
值不值?
她似乎从未想过。
谢七娘子生来娇贵,有任性的本钱,想做便去做了。至于值不值,要付出什么代价,原不是她考虑之事。
然情之一字,岂能同日而语?
犹记陈酿走时,她作过一阕《一七令》:
情,易动,难平……
值么?
从前惹事,要么家中替她兜着,要么绍玉替她兜着,陈酿来后,亦为她兜过不少事。
偏偏情事,只能自己兜着。
付出自己的真心,耗费自己的时光。
这样的失去,看不见摸不着,却最是锥心刺骨,任日后多少念想,也再换不回了。
七娘神情空灵,只缓缓摇头。
值不值,她不知道。
她似乎从未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过责,而此番,却要一力承担。到底,有些莫名的惶惶。
“表姐,”七娘弱声道,“我真是,好生没用啊!”
“却是何必呢?”朱凤英蹙眉,“你们本就不是一样的人。”
七娘垂下眸子,声音低得似习习凉风:
“可我……”
她一时哽咽,说不下去。
可她,不甘心啊!山贼也遇着了,太学也为他闯了,怎么表姐,偏说不值呢?
朱凤英将七娘搂得更紧,只把头抵着七娘的额,亦低声道:
“七娘,算了吧。”
她声音虽低,却猛然砸在七娘心上。这句话,像一根刺,缓缓扎来,一寸深似一寸。虽不见血,却是钻心的痛。
“睡吧。”朱凤英又道,“明日,天依然亮呢。”
七娘轻轻点头,靠着朱凤英,神思恍惚,竟也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朱凤英便看着“祁莨”的木牌发呆。七娘刚醒,她忙将木牌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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