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鸾宗姬点头应道:
“母亲仁慈。只是此番,她们倒不曾惹什么事,想是有了上回的教训,四弟妹也收敛了些。”
“只是,”陈姨娘接道,“那些趁着上夜,吃酒赌钱的,又多了些。”
“噢?”朱夫人转头看着她。
陈姨娘点点头:
“有次五郎晚归,在门外等了许久,方有人应声。”
朱夫人蹙了蹙眉,又显出一丝笑意。
仪鸾宗姬接着道:
“那回本也罚过了,那几个下人也尽打发到庄子上。只是不多时日,便又没管没束了。”
“老夫人不管?”朱夫人微惊。
“也不是不管。”陈姨娘扶她至案前坐下,又亲自递过茶盏,“老夫人虽心疼小郎君,只是您病着,家中也没个能立住的人,还指着二夫人管事呢,遂也不好说太重。”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上回钱氏吃了苛待下人的亏,这回管起家事来,难免畏手畏脚。
朱夫人吃了口茶,只道:
“别又是你们闹的!”
“哪能啊!”陈姨娘笑道,“下人们见掌家的不管,得寸进尺也是有的。初时还畏惧着钱娘子的余威,时日长了,胆子越发大起来。”
仪鸾宗姬亦附和:
“尤其年老的嬷嬷嫂子,仗着跟过老夫人,带过小郎君小娘子们,左右也不能赶了出去,就更无所顾忌了。”
听她们言语,朱夫人沉吟半晌,又思索一阵,只道:
“我养病这些时日,不想家中竟是这等境况。”
她放下茶盏,忽想起一人,忙道:
“八娘子倒时常来看我,却不大说这些。”
陈姨娘笑道:
“她一个小孩子,之前是莽撞些,可终究是没什么胆量的。”
朱夫人点点头。
自从她安排了鲁国公府的婚事,谢菱做事,便不再如往常一般上心了。
想来,是得知自己要嫁人,尘埃已然落定,她遂不在谢府这里费心思了。左右,做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娘子,安安分分也就是了。
朱夫人遂不再说什么,对于谢菱,本已是物尽其用,没什么好念着的。
想来,病了这些时候,也该痊愈了。
自朱夫人那里出来,别过仪鸾宗姬,陈姨娘只往自己房中去。
过会子,又是婆子们来回话的时辰。朱夫人近日不理事,周夫人又分走些轻松的肥差。这别人不愿做,不愿管的事,都尽落到了陈姨娘头上。
她在榻上歪坐着,兀自揉了揉太阳穴,当真是疲惫不堪啊!
丫头玉络正端了午后点心来。她特意挑了陈姨娘寻常爱吃的提子玫瑰酥酪。
谢府的酥酪不同别处,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最精致之处,是真仿了玫瑰之态,以假可以乱真。
合该就着新得的明前碧螺春,细细品味,颇是爽口。
只是陈姨娘此时正心烦,哪有闲情吃这些?
玉络轻轻将茶点放下,又替她按头,一面试探道:
“姨娘方才去大夫人那里,可还过得?”
陈姨娘叹道:
“大夫人面上倒没什么,她是个明白人,不会真怪我。”
玉络舒了口气,笑道:
“那就是了,咱们平平安安的,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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