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她,更是嘲笑她的卑微。
宗姬接着道:
“况且,姨娘也不想想,众人是信你,还是信我?这么些年了,心思细密如老夫人,果真是丝毫不知情么?”
顾姨娘一瞬瘫软,猛地坐在了地上。她身子直直发抖,细思起来,家中连五郎的亲事都着意留心着,却迟迟不为二郎张罗。其中,未必没有这个缘故。
不过她这样一闹,仪鸾宗姬却放下对谢菱的疑虑。若谢菱知情,必不会有眼下这一出。
她瞥顾姨娘一眼,仰起头,又是那般的傲气:
“我知此事与八妹妹无关,姨娘放心去吧!”
说罢,她头也不回,只兀自去了内室。
放心去吧!
这是宗姬对她的处置么?顾姨娘望着仪鸾宗姬的背影,淡漠又冰冷!这个寡妇,也太阴毒了些!
只是,知晓了不该知晓的事,顾姨娘早料到是这个下场。
在谢府这些年,她本就活腻了。今日一闹,不过是为保谢菱平安罢了。
琉璃故作恭敬地扶起顾姨娘,一面道:
“姨娘照宗姬的吩咐去吧!否则,二郎的手段,可比宗姬厉害多了。”
顾姨娘猛打了个寒颤,踉踉跄跄地出了仪鸾宗姬的庭院。
她举目四顾,这偌大的谢府,竟无方寸之地与她安身。
自己畏畏缩缩过了这么些年,谢府有谁拿她当人看呢?临了,却在栽在一个小丫头手中,可笑得很!
时至夜间,谢府忽而一片哄乱。丫头们来来去去,奔走相告,都念着一句话:
“顾姨娘没了!”
那夜,顾姨娘屋中的场景着实吓人。
只见珍儿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手还紧抓着门檐,一把绣花金剪直插在心口。她面目狰狞,瞪大了眼,始终不愿闭上。
顾姨娘斜倚床头,面色煞白,嘴唇乌黑。手边半碗汤药,尽洒在鸳鸯被上。
周夫人先命人草草收拾了尸身,也懒得去看,方叫上朱夫人,一同往老夫人处请示下去。
听顾姨娘院中丫头说,是珍儿与顾姨娘起了争执,顾姨娘遂失手杀了珍儿。罢了她又后悔,故饮毒而亡。
老夫人年纪大了,也不耐烦听这些,只让好生安葬也就是了。
周夫人同朱夫人自是一番安排,又让人唤谢菱守灵去,遂也各自回房,不再话下。
顾姨娘的死,瞧着虽合情理,却也透着一股子蹊跷。
周夫人回到房中,也不敢耽误,只向丫头阿璇道:
“你方才跟去替顾氏收尸,可瞧出端倪?”
阿璇轻轻点头,递上一封手书。其上所言,正是仪鸾宗姬与二郎之事。
想来,顾氏死到临头,也急中生智了一回。她不知谁会拿着,亦分不清熟是敌熟是友,只想着把秘密说出来,赌上一把,也好死得瞑目。
周夫人看过,也不惊讶,也不言语,只兀自将手书收了起来。
她早知顾氏死得蹊跷,却不承想,其间是这样大的隐情。
这等筹码,岂可胡乱使了?定要物尽其用,才是正理。
可顾氏猝死存疑,她能想到,朱夫人自然也能想到。这便是看谁捷足先登了。好在苍天有眼,给了她这个机会。
阿璇见她不语,试探道:
“二夫人?”
周夫人沉吟片时,遂嘱咐:
“切莫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