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个疯子,疯子行事,有什么道理可言。偏你还认真了!”
谢菱一愣,看来其中果然还有事。不过七娘不说,她也不便再问,左右,自能从旁知晓的。
她只道:
“七姐姐说的是,如何能与疯子讲道理呢?”
许道萍将七娘搂得更紧些:
“七妹妹也别怕了,好在事情已然平息。你也断不必为这样的人伤心。”
七娘点点头。
道理她都明白,只是思及从前种种,不免唏嘘伤神。
她一片赤诚,把她当做亲妹妹一般。可最终,却被王環蛇心蝎肠以待,到底是太伤人了。
“我听闻,”谢菱道,“王家那边大怒,似乎已严厉处置了?”
“不错,”七娘道,“今早,王府已派人来赔罪了。说了她的处置,又说了许多好话,还送来不少稀奇物件。”
七娘指着房中两个大箱子。其间盛满了奇珍异宝,稀世绫罗更是华美无方,甚至还有一匹明珠绡。
那料子颇是难得,七娘与许道萍也只在宫中见王贵妃穿过一回。
而谢菱,是从未见过的,遂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王家还真是大方。
想来,多年的交情,加之这样的诚意,谢家自然不好与之为难。
况且,此事本是王環自作主张犯下的祸事,谢府也犯不着为此揪着王府不放。
只要处置妥当,王谢二府,自然还如往日一般。
七娘讪讪道:
“你们要喜欢,不若挑些去赏人。”
只闻谢菱道:
“这倒是其次,可王環,是如何处置的?”
想起这个,七娘更是满面无奈。
王府虽留了她一命,可那处置,才更叫人生不如死。
七娘遂道:
“蔡三娘子并无性命之忧,她自然保得一命。只是,王府已将她从族谱中除名,如今正锁在王府后院。”
“仅是如此?”许道萍不解。
“怎么会?许姐姐别急,”谢菱道,“听七姐姐说完。”
七娘深吸一口气,接着道:
“王家的人说,待打点一番,明日便送她回西蜀,从此再不许入汴京半步。这是开封府判的,至于王家……菱儿也知道,王家在西蜀,是有庄子在的……”
言及此处,七娘忽而哽咽,有些说不下去。
许道萍不大懂汴京的规矩,只满面疑惑。
谢菱叹了口气,遂与她解释:
“待去了庄子上,是生是灭,自有庄上的媳妇管,也就再不与王家相干了。”
许道萍一惊,这果然比要了她的性命更狠。
俗语有云:虎落平阳被犬欺。王環本是高门贵女,不可一世。此番一朝失势,还不被人当做牲畜般糟蹋!
从前有犯错的女子,皆是往庄上赶。庄上那些媳妇早就见怪不怪。
那些小娘子们,一个个骄矜任性,平日里,多少人做牛做马地伺候她们。便是如此,稍有不慎,还常常受她们的奚落责罚。
如今落到这些媳妇们手中,又有甚体面可言?从前遭下的孽,也尽数还回去了!
这个消息传至朱凤英那里时,她也免不得一番唏嘘。
那时,她正在郓王的私宅随园,与他吃茶。
只听她无奈自嘲:
“此番之事,是我与七娘想要试探一番,瓮中捉鳖,不想却累及蔡三娘子。而王環,又是那样的下场。”
她叹了口气:
“阿楷,你说,我是否狠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