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并非闲事,”七娘道,“此是大姐姐的事啊!”
谢菱心道:于内,家中几方牵扯;于外,朝堂风云莫变;孙九郎的祭拜,昭示着他与谢府的亲属内外,又岂止是大姐姐的事?
而这个道理,七娘未必不知,故而谢菱要劝。
她又道:
“七姐姐莫要糊涂啊!”
“菱儿,”七娘拉上她的手,低头道,“我知你的顾虑,我亦明白的。可大姐姐去得那般可怜,到底叫人于心不忍啊!此举与孙姐夫无关,我不过是想为大姐姐成全一番。”
话及此处,谢菱也不好再劝。否则,倒显得自己不近人情。
她只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看着七娘。
七娘抬起眸子,又道:
“菱儿放心,我只悄悄的,必不会有人发觉。”
谢菱只得点了点头,既然七娘执意要做,她又何苦管这样的闲事。
别过谢菱,七娘只带着阿珠,朝外院门口去。若孙九郎自正厅出来,必会途经此处。
七娘只向阿珠道:
“我不好去外院,你出去看着。若见着孙姐夫,记得避开家院,带他至那边外墙角就是。”
只见七娘指着不远处的墙角,阿珠遂如担大任地点了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由于焦急,七娘只在墙角来回踱步,双手相互攒着,隐隐有些冒汗。
忽而,她猛地顿住。
只闻得粉墙传来细微的敲打之声。她压低了声音,只试探着问:
“是阿珠么?”
“小娘子,”对面阿珠道,“孙郎君带来了。”
不待七娘答话,孙九郎方道:
“七妹妹,你当真能帮我?”
七娘沉吟半晌,遂道:
“孙姐夫,放你进来祭拜大姐姐,我也没这本事。不过,你们从前可有信物?我置于大姐姐牌位前,祭拜一回,也算你尽一尽心思了。”
从前二人如胶似漆,信物确也不少。可要说最要紧的,唯有谢芝亲制的红豆手串。
孙九郎不曾犹疑,只从怀中掏出手串来。自二人分别,他时时怀揣着,便似她还在。
“七妹妹,”他唤道,“我交与阿珠,过会子她递进来。只是……”
孙九郎默了一瞬,又道:
“谢家人待我皆如蔽履,而七妹妹,却为何这般仗义相助?”
七娘只轻声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况且,其间还有我对大姐姐的一番心意。”
“受谁之拖?”孙九郎紧问不放。
周夫人特意叮嘱过,不让说与孙九郎知。想来,于谢芝的事上,她到底心存愧疚,无颜以对罢了。
可七娘不惯说谎,她蹙着眉,只道:
“是位长辈。”
长辈?孙九郎低头思索。
谢府的长辈,至今还挂心他孙九郎的,除去周夫人,还能有谁呢?
那时,他对周夫人亦多有怨怼。可时日长了,也觉出她的无奈来。若非情势所逼,周夫人何至于棒打鸳鸯呢?
况且,当时她已然心软,若不是,若不是……
孙九郎定了定神思,不愿再想下去。这样的事,每每忆起,无不是锥心之痛。
他望着粉墙,只觉可笑。
偌大的谢府,朱门深院,唯有隔墙的小娘子,称得上赤子之心。
孙九郎呼出一口气,只向七娘道:
“七妹妹,你会因你的好心,而得到好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