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她只道:
“记得我同你提过,便是你在太学时作的那篇《老顽固论》。”
提及此处,七娘不由得想起孙夫子的模样,直想发笑。
蔡三娘子又道:
“别的倒罢了,其中一句,甚得我心。其论有云:古之论顽,曰顽者不尊,顽者不达,尚有理乎?管窥蠡测,不可盖全。是故顽者,亦有持也。持之本心,持之以远。随波合污,皆不谓之顽也。”
七娘看着蔡三娘子,只觉她颇有鉴赏之力。
这几句,也算得此论精妙之处。她能摘其精华,随口吟来,又如何当不得“才女”二字?
古来有子期伯牙,为知音断弦之美谈。可见,不论音律或是文章,总要有人懂得,方是不负。
不过,那几句虽是七娘所成,论点来源,却是陈酿。
七娘不愿骗她,只有些抱歉地向蔡三娘子道:
“这篇文章,虽出自我手,实则有高人指点,断非我一力能作。”
蔡三娘子有些愕然,又有些好奇,只问:
“原还有这个典故!不知那高人是谁,能指点你的,想来并非俗人。”
听她如此抬举,七娘遂得意笑道:
“不是旁人,正是我酿哥哥!”
“你酿哥哥?”
七娘摇摇头:
“并非我兄长,是带我读书的小先生,太学生陈酿。”
蔡三娘子忙会意地点了点头。
早听闻谢七娘子有位举子先生,不想竟是这等大才!
她遂道:
“如此说来,此文之骨,原是出自陈先生之手?”
七娘仰头道:
“不错,你不知的,我酿哥哥厉害着呢!”
蔡三娘子默了半晌,有些愣然,像是兀自思索些什么。
七娘偏头望着她,又推了一推,道:
“你怎么不言语了?”
蔡三娘子依旧垂目,只喃喃道:
“这般才情,不知何时,能当面请教一番……”
七娘蹙了蹙眉,审视她一回,忽正色道:
“何时亦不行!”
蔡三娘子一愣,只不解地望着她。
“我是说……”七娘试图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是说……酿哥哥忙呢!我亦许久不曾见他,何况乎旁人?”
蔡三娘子遂笑了笑:
“那有什么,若有心,总能寻着空闲的。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总能见着的。”
七娘忽有些警觉地看着她:
“哪等得这样久的时日?”
“奇思难得。”蔡三娘子道,“许多人终其一生,亦不见得能遇见。我既有缘见识,自然等得。”
七娘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这般任性固执,她也算是棋逢对手了。
只听蔡三娘子又道:
“谢七娘子若能替我引荐一回,或许便不必那些时日功夫了。”
七娘猛地愣然,直站起身来。
她正色道:
“男女有别,怎能私下相交?”
蔡三娘子有些愕然:
“不过论文讲学,与你无异。七娘子竟是如此俗流?”
怎么是与七娘无异呢?
她咬着唇,只道:
“出来许久,我也该回去,便告辞了。”
说罢,七娘只行礼要去。
正待转身,蔡三娘子忽唤住了她。
“谢七娘子!”闻得她道,“你是在生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