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社,也算太学之中一大盛事。
古有秋来登高的习俗,多少传世好文章,便是在秋高气爽,举目旷达中得来。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太学本为治学之所,自然要袭古人遗风,论今之世事。
许多太学生,是头一回参加秋社。从前不过有所耳闻,今日身临其境,才知秋社的得趣之处。
众人皆是青年小郎君,广袖宽袍,意气风发。引得四周登高之人,不由得侧目,总想多看上几眼。
他们有的已是弱冠之年,发髻高束,玉冠华美,行动间颇是体面。有的则年纪轻些,头戴襦巾,很是和气,遇着行人便微笑拱手,亦得文雅之风。
望着眼前这群小郎君,孙夫子只得意地笑笑。他虽不至桃李满天下,可学生之中,个个皆是气度不凡的栋梁之才。
为人师者,所求所想,不正是如此么?
复行了一段,孙夫子只领着太学生们,于半山腰席地而坐。
众人齐齐行礼,待孙夫子坐定,方才一一坐下。
只听孙夫子道:
“古来圣贤多有登高,尔等今效仿之,断不可怠慢。近来秋气舒爽,当有文章,可论一二。”
此话既出,那些头一回参加秋社的太学生们,便心下了然。
原来,是换了个地方作文论道。
不过,既要以秋为论,自然是在这样的地方好。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成日闷在太学之中,又能作出什么好文章?
魏林是最喜出游的。他本就好动些,自打上山,便与在太学判若两人,越发恣意。
只见他步态轻快,一路上东拉西扯,说个不停。
陈酿坐在魏林身旁,免不得被他一顿闹腾。
他只向陈酿道:
“陈兄,咱们几个往山顶去吧!此处多没意思,哪里就是登高了?”
陈酿笑了笑:
“夫子还在呢!魏兄一心游玩,也总该顾及着夫子的脸面。”
“你也太迂了些!”魏林指着他笑道,“这是你头一回参加秋社,难怪不知。若只是换个地方论道,同窗们何至于日日盼着?”
“怎么,还有别的说法?”陈酿问。
魏林抿嘴笑了笑,一脸得意,作出一副万事皆知的模样。
只听他道:
“过会子,孙夫子布置下文章,也就去了。到那时,咱们饮酒登高,无拘无束,才是真正的秋社之趣呢!”
陈酿了然地点了一下头,却并不像魏林一般振奋。
魏林有些讪讪,又接着道:
“况且……”
他顿了顿,陈酿只转头看着他。
“嘿嘿!”魏林咧着嘴笑了两声,又道,“况且,咱们成群的太学生在一处,本就引人注目些。有秋来登高的小娘子,胆子大的,也曾与咱们说话。我记得有一年,倒比上元节更热闹些。”
陈酿摇头笑了笑,兀自饮了一盏茶。
这个魏兄,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孙夫子哪里不知他们的心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倒也是情理之中。
在太学之时,学堂重地,治学严谨,孙夫子自然严厉些。可眼下难得外出,既是郊游,倒不如成全了他们的少年心性。
不多时,孙夫子出了论题,便也由仆从扶着去了。
他所出之题倒也寻常,并非有关治国之道,亦不曾刁钻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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