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帖子,只向屋中人笑道:
“去!为何不去?蔡云衡这人,是极有意思的,与我的性子也算契合。她的生辰,我自当去贺一贺的!”
一时,屋中三个丫头只面面相觑。
这小娘子变得也太快了些吧!方才还满面犹疑,如今却似豁然开朗。
这些小娘子们,是越发看不透了!
七娘的决定一下,她的院子里自然也忙碌了起来。
又是备着七娘参加宴会的衣裙,又是备着给蔡三娘子的贺礼,忙忙碌碌,不可开交。
蔡三娘子也是真随性。照理说,既送了帖子至谢府,好歹也应捎上谢菱。
可谢府之中,她唯请了七娘一人。
不过,小娘子起头的宴会,多有任性之处,倒并不会有人于此事上多做文章。又不是朝臣的正经宴席,自然没那么要紧。
只是,七娘这里一热闹,事情不免就传到了谢菱这里。
前日,赵廷兰托人送了好些珠钗金银来,说是感谢。谢菱也不推辞,只照单全收。
原是赵廷兰的海棠林之故。
春日海棠落了,秋海棠却一片繁盛,游客络绎不绝,自然赚得盆满钵满。
谢菱正悉心点算着这些首饰,不是露出一抹笑来。、
却是身旁的丫头钏儿,面带不平之色,只抱怨道:
“小娘子还有心思看这些物件呢!七娘子院里,如今可热闹呢!”
谢菱顿了顿,转而又笑道:
“那有什么?七姐姐的院子,一向是热闹的。”
钏儿叹了口气,又道:
“我闻着也来气!那蔡三娘子的生辰,只邀了七娘子,却丝毫不提八娘子,哪有这样的礼数?”
谢菱放下那些珠钗,只笑了笑:
“蔡三娘子与七姐姐同历五木观之事,也算得生死之交。她与我素不相识,也没什么交情,又为何邀我去?”
“话是如此说,”钏儿依旧有些愤愤,“可旁人瞧着,总是不大体面的。”
谢菱看了看她,忽低声道:
“不体面之事多了,若事事皆认真计较,咱们还活不活了?”
“况且,”谢菱忽垂下眸子,“我本就是个不体面的人!”
即使身为朱门贵女,庶出的身份,也总是不体面的。
何况,又摊上那样一位生母,偏还被逼致死。如此种种,哪有什么体面呢?
“小娘子,”钏儿一时失言,亦跟着难过起来,“我并非此意的。”
谢菱点了点头:
“我明白,你是个忠心的,不过是为我不平。只是,这本是蔡三娘子下的帖子,也不与七姐姐相干,你有生的哪门子的怨气?”
谢菱此话在理。钏儿也不过是一腔抱怨没处撒,胡乱怨怪。
可谢菱却是无比清明的。
她看了看案头那些珠钗翠缕,只道:
“不去也好。蔡府之人,还是少结交的好。”
钏儿见谢菱自有主张,遂不再说那些话,只打趣道:
“是,小娘子如今有了赵小郎君,什么也不在意了!守着这些银钱,只管快活也就是了,何必管那些俗事?”
谢菱轻轻憋笑,只摇了摇头。这丫头,胆子也越发大了。
时至蔡云衡生辰,已近初冬时节了,汴京城亦早早落下夜幕。
七娘院中早已备好车马、贺礼,只待七娘梳洗打扮毕了,方能往蔡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