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情,卞大娘子确是背弃了五哥;可她生来命苦,一生漂泊无依,好不容易得个归宿,总不该是这个下场。
七娘叹了口气,向阿珠吩咐道:
“我妆奁匣子底层,有个翠玉镯子,其上刻了个卞字。你去取来。”
阿珠又作不解。闹鬼的事,还余悸未平,好好的,又寻什么镯子来?
这个七娘子,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她也无法,只得依着七娘。
上回得知卞大娘子嫁人,七娘为五郎抱不平,本打算扔了。
谁知杂事一多,倒也忘了,遂才留至如今。
阿珠拿出镯子,忽觉好奇。这般成色,连阿珠亦看不上,又怎会出现在七娘的妆奁中?
她把玩一阵,只见得镯上的“卞”字。
初时,阿珠还不曾在意。眼下想来,鲁国公府那病死的侍妾,可不正是姓卞么?
她霎时惊诧,忙将镯子抛出去。
七娘闻声一惊,回过头来,只见那镯子已分作两半,躺在地上。
“小娘子,我并非有意的!”阿珠忙行礼道。
七娘摇摇头:
“怎的这般冒失?”
阿珠只怯怯地指着那镯子,委屈道:
“其上有个卞字,方才说那侍妾,也姓卞。我……我有些怕……”
阿珠平日里虽凶得很,可胆子却是极小的。提及鬼神之事,倒也难为她了。
七娘无奈,遂自将镯子拾起。
刚碰着,她蓦地一怔。那镯子,原是另有玄机的。
只见镯子中空,其间一卷密色小笺,映衬着外边一层玉环。
难怪,从前只觉这镯子成色不好,想来是这个缘故。
这等中空的镯子,本就是极费神的。究竟密色小笺中写了什么?值得这般工夫!
七娘半眯着眼,偏着头,朝孔中瞧了瞧。
她摘下金钗,尖头对着镯子,一点一点将小笺推出来。
阿珠看得目瞪口呆,不想这等不起眼的小镯,竟藏着秘密!
“小娘子,”她还未缓过来,只满心好奇,“你何时得的?这是什么?”
七娘摇头。
这张密色小笺,她亦是头一回见。
七娘深吸一口气,正待展开,却见阿珠一把合上七娘的手。
她只道:
“小娘子,快别看了!这镯子来得蹊跷,恐有怨灵!”
七娘抬头看她一眼,又看看密色小笺。思及眼下的境况,她亦有些不敢看了。
倒并非惧着鬼魂之说,若真有鬼魂,请些和尚道士,哪个治不得?
只是,小笺之中,尽是未知。
便是未知,才更叫人害怕。
这镯子,是卞大娘子从前赠七娘的。
那时,她还与五哥很是要好;那时,她还当七娘是位不折不扣的小郎君。
既如此,小笺之上,又会写些什么呢?
七娘紧紧拽着小笺,既不说看,也不说不看。她只兀自发愣,一时犹豫不决。
这可急坏了阿珠。
她本就怕鬼,只急切道:
“这镯子很是邪门!如今玉碎,也不是什么好兆头!小娘子,不如,我拿去烧了吧?我听人说过,如此最是干净!”
说罢,她便伸手去拿。
谁知七娘一惊,竟骤然护住:
“不行!不看一看,我总放不下心。”
只见七娘将小笺徐徐展开,笺上数排簪花小楷,是极工整的笔记。
她细细读来,原是一封短小书信。
其题头写道“谨请谢郎惠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