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娘缓了缓气息,心下是有些畏惧的。
也不知朱夫人骤然闻着,是个什么反应!
她喘了几口气,遂道:
“大夫人,其实,二郎的婚事,又何必去外边寻?咱们家的许娘子,才学颇高,端慧娴静,我看就很好。不如……”
“放肆!”朱夫人猛地拍案斥道。
陈姨娘霎时闭了嘴,吓得直低下头,再不敢言语。
许道萍……
朱夫人心头喃喃念道。
她一个父母双亡,又无亲戚倚靠的孤女,如何配得上二郎?
陈姨娘偷着瞧了朱夫人几眼,见她怒气未消,又忙低下头去。
朱夫人瞪着陈姨娘,默了半晌,才将凌厉目光收回。
思来,陈姨娘也并非那等莽撞之人。
今日突来这番言语,莫不是,还有她自己的一番道理?
朱夫人缓了缓神情,方道:
“好了!别作出这个模样,像我欺负你似的!回头大老爷见着,可不该心疼了么?”
陈姨娘依旧战战兢兢,只颤抖道:
“妾身不敢。”
“哼!”朱夫人冷哼一声,“再不敢,你不也说出了口么?”
陈姨娘只垂头不语,手中丝帕已然拧作一团。
朱夫人瞥她一眼,又道:
“你且把道理摆出来论一论,我再做定夺。”
陈姨娘轻喘着气,依旧不敢抬头,态度显得越发恭敬了。
她遂道:
“大夫人息怒,容妾身禀来。二郎君如今位高权重,若娶个门第低的,咱们府上脸面挂不住。若娶个高门大户的,又恐委屈人家小娘子。况且宗姬那里,还有一说呢!”
陈姨娘又抬眼看了看朱夫人。
见她神色稍缓,陈姨娘遂接着道:
“咱们府上,如今如日中天。不论娶了哪家小娘子,皆是人家攀附咱们的多。听闻,二郎君在朝上,一向铁面无私,刚正不阿。他缺的,并非相配的权贵,而是个仁善的美名啊!”
朱夫人的神情更好些了,似乎已在认真听陈姨娘讲话。
陈姨娘舒了一口气,接着道:
“徽州许氏,从来以仁善著称。想来,从前大老爷与之结交,未必没有这个考虑。如今,许氏虽败落,可声明犹在。咱们收留许氏孤女,侠义之心,太上皇也是称赞过的。何不亲上加亲,传为永世佳话呢?”
她一下子说了这许多,朱夫人只默然听着,却不急着打断。
细细想来,似乎也是个道理。
谢府如今钱权不缺,仕途之上顺风顺水。可不就该顾及着载入史册的美名么?
许道萍虽无家世,可名声却大。
未来汴京之时,她便已是与朱凤英齐名的才女。
若非如此,从前太上皇在位之时,朱夫人又如何会想着将她送进宫去?
如今新皇登基,皇后为朱夫人的娘家大侄女,许道萍自不必再入宫。
朱夫人兀自思索,默了半晌,方道:
“罢了!你且去吧!此事容我再想想。”
陈姨娘端然起身,又恭敬行过一礼。
她见朱夫人已与怒色,方才放心离去。
出得院门,陈姨娘拍拍心口,长长舒出一口气,似才从鬼门关有过一遭。
丫头玉络忙扶上她,道:
“姨娘慢着些,适才我魂也吓没了!说来,不过是二郎君的亲事,姨娘又作甚么操这份心?”
陈姨娘摇了摇头。
朱夫人自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而她却是旁观者清。
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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