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发闷热,庄上因着人烟稀少,远离汴京城,却更得一分清凉。
七娘初来此处,只道什么都是新的,什么都是不曾见过的。
庄上的地界很大,屋子零星几间,皆是看守人住着。一眼看去,也望不着边。只见得田园四周麦浪翻翻,一半花田,一半菜田。
七娘的屋子在花田南边,布置装点虽不及汴京家中,倒也干净整洁。一应摆件并无华贵金玉,却颇得野趣。
窗头还贴着半残的窗花、福字,应是去年除夕便有,却不曾换下。窗棂间又挂了玉米穗儿,辣椒串儿,晒红薯干。这等农物,七娘皆认不得,还拉着人问了半日。
进得内室,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自朱夫人发落了七娘,庄子这头便打点起来。这是七娘头一回离开父母独居,朱夫人面上不说,可如何放得下心来?
她遂遣了金玲时时看着,不妥之处,也好完善,总不叫七娘受委屈就是了。
金玲深知,朱夫人待七娘,从来便是刀子嘴豆腐心,自不敢怠慢。
内室之中,一应帷幔帐子,锦被丝毯,皆是特意从谢府带来的。连糊窗的碧玉纱,还是前日淑贵太妃赏下的。
至于案几桌椅,文房笔墨,妆台绣架,皆是比着汴京的样子。如此,七娘一面觉着新鲜,多住几日,待新鲜劲过了,亦不会不习惯。
这般打点,自然动静不小。
四周的农妇哪里见过这阵势?那几日,皆围在花田外,伸长了脖子要看。只是,农女见识短,胆子也小,金玲不过一转身,一说话,众人也就吓得四散而去。
待金玲一走,农妇们聚在一处,免不得议论纷纷。
种花的齐嫂子生得矮胖身材,平日里兢兢业业,人也热情。若叫她帮个什么忙,自来没有不应允的!
只是,她唯有一张嘴,聒噪得很,直叫人无奈。
齐嫂子望着花田旁七娘的屋子,只低声道:
“如此折腾,搬了好些稀奇物件来,哪里像是受罚的?”
种菜的嫂子亦附和:
“可不是?从未见着主人家的小娘子来,也不知到时是怎样的气派!”
又有农女道:
“咱们多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谢府这等世宦之家,指不定这样便是受罚呢!”
她说罢,又艳羡地朝七娘的屋子望去。只是门窗紧闭,也瞧不出是个什么样子!
齐嫂子点点头,方道:
“昨日里,我见来了两位小娘子。模样周正灵巧,穿的那衣裙,哎哟!简直比画上的还好看!”
种菜的嫂子忙问:
“敢是谢小娘子提早到了,还有个姐妹陪她?”
齐嫂子嘴唇向下瞥,一副瞧不上人的模样。
她素来爱打听,见旁人不知道,她更是得意,只道:
“哪里是谢小娘子?我从旁打听,方才知晓,那不过是谢小娘子的使唤丫头,亦是过来打点的。”
农女只啧啧称奇:
“不过来此小住几日,安排打点,已来了好几拨人!这架子端的,咱们日后也得小心了。”
种菜的嫂子不解:
“关咱们什么事来?”
农女叹道:
“咱们在此做事,不说主家正经小娘子,与她的丫头们,也总会打些交道。听闻,她们自小随小娘子从娇而养。咱们人在屋檐下,不好生伺候着,还做不做事了?”
一众农妇嫂子只频频点头,皆道她说的有理。
那日,七娘自汴京二来。农妇们早早便恭敬站着,夹道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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