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嫂子神情奇怪,满面的不解,直看着陈酿发愣。
他自不大喜欢被人这般看着,遂微蹙着眉道:
“这位婶子,怎的不言语?”
齐嫂子依旧自顾自地思索,哪闻得陈酿说话?
陈酿无法,遂干咳了两声,只提高了声,道:
“还请嫂子说话!”
说罢,他又朝柴门上拍了几下。齐嫂子一愣,这才回过神来。
她方赔笑道:
“小郎君,对不住!人老了反应慢些,多担待,多担待!”
陈酿见她言语和气,笑脸相迎,自不说她什么了。
齐嫂子咧着嘴笑,又道:
“原是我家小娘子游览至此,想与朱婆婆买几碟小菜,也不知方不方便?”
说罢,她递上些散碎银子,自己足足昧下一半。
陈酿倒也不收,只道:
“嫂子且等等,待我问过才好。”
他正要朝屋中去,却见朱婆婆杵着一根黄杨拐杖,缓缓而至。陈酿忙上前相扶,朱婆婆却轻轻推开。
她只笑道:
“我身子好着呢!还不至需人搀扶的境地!”
陈酿闻言,遂笑着点点头。朱婆婆一向不服老,有时说起话来,直教人发笑。
见着齐嫂子,朱婆婆方笑道:
“老齐家的,可是水不够?”
“够了够了!”齐嫂子方笑道,“不蛮朱婆婆,那边坐的,是主人家的小娘子。她今日游兴颇高,想与婆婆讨几个小菜吃!”
她又朝朱婆婆递上银钱。
谁知,朱婆婆也不收,只哈哈笑起来,看上去很是愉悦。
她只道:
“我是许久不曾看见过年轻人了。今日算是有缘,不如邀她至家里用饭?”
齐嫂子却有些为难,犹疑道:
“说来,那是位贵家小娘子。我见她在山泉边吃个茶,已然够折腾了!朱婆婆这里,怕是……”
齐嫂子还未言罢,只撇嘴摇了摇头。
见朱婆婆面色有些不悦,她又急忙赔笑道:
“怕是叨扰你老人家的清静啊!”
朱婆婆轻哼一声,像是小孩子闹脾气,只道:
“哪家小娘子,架子这般大!既嫌弃我这山野茅舍,又何必吃我老婆子做的菜?”
齐嫂子一脸尴尬,甚是无语。
朱婆婆又转头向陈酿抱怨:
“这便是归隐的麻烦之处了!人是自由自在,却难免遇着俗事烦心!似从前在汴京,那些命妇也不敢对我一句重话!何况乎小娘子们?”
朱婆婆只撅着嘴,满脸皱纹沧桑,直见出返老还童的性子!
陈酿笑了笑,遂向齐嫂子道:
“嫂子请回吧!只同你家小娘子说,此处不是酒楼饭舍,只待朋友,不待客的。”
齐嫂子搓着双手,一时有些着急。这头一回交与她的差事就办不好,过会子饭食没个着落,她如何交代?
齐嫂子心下一狠,又多添了几个银钱,赔笑道:
“朱婆婆,你看,都是乡里乡亲的,作甚么这般?”
朱婆婆瞥她一眼,道:
“谁跟你乡里乡亲?老婆子孑然一身,独居在此,也不与外人打交道!没你们那些人情往来!”
齐嫂子心下讪讪。这个朱婆婆,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性子古怪。热情时,你要她的房子也能给;冷淡时,便是多说一句话,也像是她施舍予你的。
朱婆婆见她堵在门边不走,直推了她一把,又拉着陈酿进门。
只听她道:
“酿儿!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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