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雄风风火火,趋步行来,见陈酿果已苏醒,这才放下心来。
他缓了口气,忽双手抱拳,不提防间,竟单膝跪地。
只见他低头道:
“先生受苦了!”
那声音,还是如从前一般满腔阳刚,气势如虹。
史雄又抬头看了看陈酿。只见他神思虚弱,面容失了半分血色。从前的应试举子,谢府幕僚,是何等意气风发?如今却躺在此处,一身的伤!
史雄一时感慨,见他不言语,又忽而愣了一下。想来,多年未见,人家也未必记得自己。
故旧相逢,史雄心下激动,言语有些颤抖,只问道:
“先生,可还记得我么?”
陈酿沉吟不语,只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忆起那时的事,只觉颇是遥远。
尤记当年,史雄受谢二郎诓骗,误绑了陈酿与七娘,还害得陈酿错过春闱。
可陈酿与七娘却不计前嫌,恁是在二郎眼皮子底下,施计保了他一命。自此,史雄便满心感恩,直将那二人当做再生父母般。
原以为,那时汴京郊外一别,便永无相见之期。若非现下见着,陈酿早已忘了此人。
如今骤然重逢,又恰在国破之际,人事人情都已大不相同了,难免教人心生感慨。
史雄哪知陈酿心中所想?
他本是个急性子,见陈酿不言语,又朝床边挪了挪,只盯着陈酿道:
“先生,我是史雄啊!从前在汴京近郊的山上,那个史雄啊!”
陈酿因着受伤,不大有力气,只点了点头,又弱声道:
“我记得,史大哥。”
史雄听他这般说,胸中更是激动。当年不过一面之缘,于陈酿而言,他不过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人物。不想,陈先生竟还记得!
一别多年,乱世相逢,史雄鼻头有些发酸。
因在女人跟前,他堂堂山大王,倒不好情绪太露,省得惹人笑话!
史雄振了振精神,只笑道:
“待先生将养好了,我与先生吃酒来!”
陈酿看他模样,还是那等豪爽,亦笑道:
“史大哥真乃赤城豪杰,此番救命收留之恩,陈酿记下了。”
史雄摆摆手,神情忽而很是认真:
“当年若非先生仗义弃考,我史雄哪还有命?哪还能有如今占山为王的逍遥日子?先生如此说,倒教史雄甚是惭愧!”
陈酿见史雄直心直肠,偏在这样的世道之中,尤其难得。古人所谓义薄云天,便是史雄这般人物吧!
既是故旧,陈酿亦不再与他客气,只道:
“适才尊夫人说,蓼蓼受惊晕厥。我心下挂念,不知她养在何处。可否劳烦史大哥带我去看看?”
史雄一怔,直转头看向那魁梧妇人。
他道:
“先生亦受着伤呢!怎的与他说这个,害他担心来?”
那妇人直道委屈:
“先生硬问的!我脸上藏不住事,你又不是不知!先生察言观色,是何等人物,哪能瞒得过了?”
史雄瞥她一眼,不满地嘟哝:
“办件事也办不好,还好意思推卸!”
那妇人望着史雄,虽听不真切,但也知道不是好话。
只见她双手往腰上一叉,神情中添了半分怒态,面上却还斜嘴笑着。
妇人直瞪史雄,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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