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声,“鸟鸣?”
“有人叫我的名字。”郝瑟吸了吸鼻子,“还有味道——天山寒泉的味道。”
这一下,拥有天下最灵敏嗅觉的敛风楼楼主顿时惊了。
“舒某——完全没有闻到。”
“就在那边!”郝瑟抬手一指。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青色流风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了郝瑟面前。
一束滟滟金阳高高笼下,恰好将二人身形罩在了中间。
谪仙一般的剑客,就这般静静望着郝瑟,黑瞳之中,星华流转,天地间,只能容得下眼前这一人。
“阿瑟,天清找到你了。”
“干得不错!”郝瑟一拍尸天清肩膀。
绝美青年绽出笑意,若寒泉融春,晴日暖红。
这一瞬间,舒珞突然明白了,郝瑟口中那股天山冰泉的味道——那种自己根本没闻到的气味的来源……
喉头的苦涩仿佛有了重量,顺着咽喉流入心口,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舒珞硬生生移开目光,这才发现在尸天清身后不远处,隐在树林中的绯红身影。
妖冶容颜,凄凄微白,瞳孔中的冰蓝之色,凝滞不动,配着嘴角笑意,越发看不透。
舒珞神色一凛,挂上笑意迈步上前:“微霜、炽兄!”
“琭言!”尸天清眸光一转,展颜一笑,可笑容在触及舒珞身上的紫色外套之时,猝然凝住。
“琭言,你身上——”
“炽陌你丫的臭小子,你身上为啥穿着尸兄的衣服?!”郝瑟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一把揪住了炽陌的脖领子,“你对尸兄做什么了?!你丫的的不会是见色起意狼性大发了吧!”
炽陌被勒得直翻白眼:“我要被你勒死了……”
“阿瑟/小瑟!”尸天清和舒珞赶忙上前,七手八脚将郝瑟拖了回来。
“咳咳咳,小子,你是要杀人啊?!”炽陌大叫。
“坦白从严,抗拒从严,你赶紧从实招来!这衣服怎么回事?!”
“你还问我,姓舒的身上还套着你的衣服呢!”
“屁!我又打不过舒公子,能干啥子?!”
“我也打不过天清美人啊,我能干什么?!”
两言一出,蓦然一静。
郝瑟和炽陌仿佛两只斗鸡眼一般双双互瞪。
“卧槽,意思就是你如果你能打过尸兄,你就想干点啥吗?!”
“小子,那是你的心声吧!”
二人又掐在了一起。
尸天清和舒珞对视一眼,尴尬干咳一声,忙冲了上去,一人拉一个。
“阿瑟,是误会,衣服是我借给炽兄的……”
“咳咳,舒某这——也是小瑟借给我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二人扯开,可两个人还在气哄哄互瞪。
“尸兄,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姓舒的,人心隔肚皮啊!”
“尸兄,披着羊皮的狼啊!”
“姓舒的,小心泥沟里翻船啊!”
尸天清和舒珞双双扶额。
“呵呵,果然,顺着吵闹声找,就能找到你们——”
一道声音从山林中传出,四人扭头一看,但见文京墨提着算盘慢悠悠走了过来,身后骆嫣背着南烛、萧画和宛莲心扶着累得半死的连商计,外加一个背着流曦的丹霄道长。
四人顿时大喜,忙迎了上去。
舒珞:“千竹兄,你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炽陌:“啧啧,连老爷,你连一个姑娘都不如啊。”
尸天清和郝瑟同声:“流曦怎么了?”
“不知道,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晕过去,嘴里全是胡话。”宋颂累得气喘吁吁,吧唧一下跪在地上,“赶紧,贫道要累死了。”
尸天清忙将流曦架到地上。
但见流曦面色苍白,额头隐隐泛出黑气,全身发抖,口中不知在念道什么,细细碎碎,根本听不真切。
宛莲心将连商计往旁边一扔,迅速走过来给流曦擦汗。
“走火入魔。”南烛从骆嫣背后滑下,一张小脸红得十分不正常,“一人运功替他理顺内息,在下再替他施针便可。”
“馆主,您发烧了,不能再施针了。”骆嫣和萧画急声道。
“小屁孩,你怎么了?”郝瑟问道。
“没事,老毛病而已。”南烛甩开萧画的手,坐到流曦身边,看向尸天清,“运功。”
尸天清盘膝落座,扶起流曦端坐,双掌抵背,阖目运功。
少顷,二人头顶便升起白色烟雾。
南烛静看良久,才道:“好了,缓缓撤功。”
尸天清手臂轻动,二人头顶的白烟渐渐收回,众人立即将流曦放平。
南烛从腰间抽出针袋,手掌一抹,指尖多出九根银针,掌风拂掠,银光猝闪,眨眼之间,银针便已插入流曦九处大穴。
“九穴飞针!”舒珞暗呼一声。
南烛瞥了舒珞一眼,手指细细捻过九根银针,又待了一盏茶的功夫,才依次收针,道:“半个时辰后便可清醒。”
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南烛长吁一口气,坐在了一边,骆嫣和萧画忙从怀里掏出瓷瓶倒出药丸给南烛服下,一边一个给南烛擦汗。
“南烛馆主这是?”舒珞问道。
“在下自幼体弱,不可劳累,歇息片刻即可。”南烛阖目道。
郝瑟看着南烛烧得红彤彤的小脸,眉头紧蹙,道,“我们先在这休息一下,待流曦和南烛稍好些再上路。”
“连老爷的两名侍卫呢?”尸天清问道。
“我们醒来的时候就走散了。”宛莲心摇头,“南烛馆主说待到了云隐门之后,再请云隐门弟子寻山找一找,不过,希望不大……”
“怕是凶多吉少。”炽陌抱臂道。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沉寂。
郝瑟等人回忆起昨夜的情形,皆是面色沉凝,背后发凉。
文京墨:“他们的武器是——迁神钵。”
尸天清:“轻功很高,但是武功一般。”
炽陌:“装神弄鬼!”
“还有坛子里,装的是——”郝瑟说了一半,不禁看了舒珞一眼。
舒珞双眉紧蹙,气氛顿时凝重下来。
“那个……”宋颂弱弱举手。
众人目光唰一下射了过去,皆是凶狠万分。
宋颂一缩脖子:“我、我是想说——他们额上那道符的符文,我见过——”
“什么时候?!在哪里?!”郝瑟急声问道。
“两年前,在京城。”宋颂回忆道,“贫道跟随师兄去京城做法事,遇到一位天师,天师与师兄甚是投缘,与师兄谈道三日,临别之时赠与师兄一瓶丹药,丹药瓶口的封符,就是——”
众人不禁对视一眼。
“天师,何名何姓?”舒珞问道。
“叫什么——春什么的,说住在一个大官的府上。”
“大官?”
“好像是——对,是梁府。”
“梁府?大官——天师——”文京墨眯眼,“难道是梁芳?”
“谁?”郝瑟纳闷。
“梁芳,当朝御马监太监,号称此人,最擅长炼制丹药,深得万贵妃的宠信。”舒珞道,
“万贵妃?!”郝瑟惊叫。
众人目光唰一下射了过去。
“阿瑟?”尸天清蹙眉。
郝瑟惊悚捧颊,在原地转了两圈,道:“同志们,我突然有一种大大不妙的预感。”
众人对视一眼,面色也沉了下来。
“怕是我们想到的都差不多。”文京墨眯眼道。
“若是真的话——这些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出现在这里,还带着迁神钵和人心……也就说……”郝瑟看了南烛一眼,长长叹了口气。
金虔老乡,你的徒子徒孙们怕是遇到大麻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