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山暖风梨花香, 柳绿花红草涧漾。
天光涟涟芳菲斗,忽见春燕过枝头。
立春刚过, 初暖乍寒, 柳枝刚发了新芽,咸宜坊四井胡同就出现了一件不大不小的奇事。
话说这四井胡同, 也是颇具传奇, 十年之前, 这里一家富户出了一个状元, 当时是张灯结彩, 甩炮挂鞭, 将这整条胡同的街坊都请了吃饭, 那叫一个风光无限。
后来状元就当了京城的一名小官, 听说还是户部的肥差,岂料,没过几年, 状元不知为何得罪了东厂, 被下了大狱,老婆跟人跑了,儿子也死在了大狱, 整个家也就散了。
富户的院子转了几手, 却都是卖不出去,再后来,又传出宅子闹鬼的传言,还传得有鼻子有眼, 说什么半夜有鬼哭啊、房子出怪音啊、月圆之夜能看到鬼影啊——于是,这宅子就愈发难卖了,据说收了这宅子的华庭馆房牙掌柜姚素悔得肠子都青了,每次路过四井胡同都要绕着走,就是为了不触及这伤心事儿。
可这日一大清早,四井胡同的街坊刚刚晨起洗漱,居然就看到华庭馆的马车停在了那鬼宅的门口,掌柜姚素和徒弟面瓜还满面喜气守在大门外,看样子好似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这下,四井胡同的男女老幼可就激动了,马桶也不洗了,早饭也不吃了,个个都趴在门口探着脑袋,准备看看这姚掌柜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
*
“师父,就算是郝爷他们今日要开宅装园,咱们也不用亲自来守着吧?这宅子才卖了二两银子。”面瓜搓着红彤彤的耳朵问道。
“平时教你的都记到狗肚子了去了。” 姚素一扇面瓜后脑勺,“这宅子,可是城里响当当的鬼宅,大家都知道是咱们华庭馆经的手,若是出了什么篓子,咱们华庭馆也不用在京城混了。”
“可是师父您不是说,郝爷家里有神仙镇着,肯定没事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还是来盯着更安心。”姚素朝手掌哈了口气,“如若这郝爷一家当真有法子祛了这宅子的鬼气,那定能名扬京城,到时候,咱们华庭馆也能沾沾光不是。”
“师父高瞻远瞩!”面瓜竖大拇指。
“行了,别拍马屁了,快去前面看看,郝爷他们怎么还没到?”
“得嘞!”面瓜忙颠颠跑到了胡同口,打眼一看,又乐颠颠跑了回来,“来了来了师父,说话就到了!”
面瓜这一喊,莫说姚素一脸激动,四井胡同一众街坊也是兴奋万分,个个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朝着胡同口观望。
就见街口不紧不慢行来一辆双驾马车,两匹拉车的大马,通体漆黑,一根杂毛都没有,十分神骏,马车看起来灰扑扑的,很是不起眼,但细细再看,这马车乃是红木质地,绝非一般人家能用的起的。驾车的是一个黑衣黑靴的青年,眉有刀疤,隐隐透出一股煞气,很是吓人。
“哎呦,这买宅子的非富即贵啊。”
“你说这么有钱,怎么买了个鬼宅?”
“嘘嘘,下来人了。”
黑衣青年拉住缰绳跳下马车,姚素和面瓜匆匆迎了上去,双双抱拳施礼:“诸位爷,辛苦了。”
驾车的青年点了点头,放下了车凳。
“到了!下车!”
就听一声高呼,车门一开,一道紫衣噌一下跳了下来,站在门前一叉腰:“以后,这就是本大侠的地盘啦!”
这是一个三白眼的青年,紫衣贵气,手上戴着扳指,靴子绣着金纹,腰上还系着一根金玉石腰带,在阳光下直闪眼珠子。
“哇,有钱人。”众人低呼。
“这园子这么荒啊?”随着一道娇滴滴的女声,黑衣车夫又扶了一个姑娘娉婷下车。
“轰——”众人顿时就炸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姑娘长得真是太好看了,弯弯的眉毛,白白的皮肤,通红的小嘴儿,那腰条,简直和柳树一样,软软的、细细的,怎么看都和画里的仙子一般。
可下一刻,众人就发现,炸得太早了!
因为后面从马车里下来的人,那是一个比一个漂亮。
先是一个粉琢玉器的小男娃,长得跟年画里的小娃娃一样可爱;接着又是一个谦谦弱弱的小书生,一色儿的碧玉长衫,两只眼睛水灵灵的好像会说话,那小嘴就跟樱桃一样,手指又白又细,提着一个忒好看的算盘;最后下车的,更是不得了,身上穿着青色的长衫,哎呦,那衣服,简直了,飘飘忽忽的,都要飞起来了,手里还提着老好看的一柄剑,腰身那叫一个直,下巴那叫一个好看——
诶?你问为啥是下巴?
咳,因为这最后的青衫剑客头上戴了一个黑纱斗笠,没露脸,只能看到下巴。
话说这六人往那一站,那叫一个——话本里怎么说来着——
一出龙腾飞虎秀,万山皆臣仙人姿。
“哎呀妈呀,哎呀妈呀,这可不是一般人儿啊!”
“这等人物,定能镇住这鬼宅!”
“嘿,那还用说?!”
众人说话间,门前郝瑟一众,已经将这个破落院子整体打量了一圈。
园子大门,破破烂烂,四周围墙也是缺口少砖,站在门口向内望去,杂草丛生,很是萧索。
“郝爷,这边请。”姚素忙上前为众人领路。
“且慢。”文京墨道,“入园之前,还需要做些准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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