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黄昏,整条街区浓密的法国梧桐笼罩在夕阳暮色之中,金黄色的叶片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悠远的历史令这些梧桐树的枝叶异常繁茂,清凉的风拂过,黄叶如蝴蝶般飞舞落地,堆积成厚厚的地毯,在落日余晖渲染下缤纷如画。
薛菡菱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她喜欢这种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的触感,仿佛有种灵动的生命力流淌在脚下。
街边老洋房餐厅招牌上的霓虹敬业的开始闪烁,忽明忽暗,似乎连餐厅外墙上爬山虎橙黄色的叶子都显得色彩斑斓起来。如果说一座老房子是有记忆的,那么这些几乎覆盖了整幢房子的爬山虎无疑就是这个屋子经年沧桑的见证。
薛菡菱游离的目光停留在爬山虎绚烂如霞的叶片之上,心中一片迷茫。
连老房子,旧街道,甚至这座城市,到处都充满历史记忆的痕迹,而她二十五年的生命,如今却只剩下一片空白。
或许她现在更应该庆幸的是自己在那么严重的事故中还能活着,能自由地呼吸跟行走,她就应该由衷的感谢上苍,就像她的父母所表现出来对于她如今现状的满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急躁茫然地盲目寻找自己丢失的过往。
手机不断震动,拉回薛菡菱游离的思绪,她神色木然的掏出手机,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似乎已经偏离了车站太远的距离。
“菡菱,原来你在这里……”慌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薛菡菱转身,怔怔地望着面前这个涨红了脸喘着粗气的男子,他汗湿的鬓角在微凉的深秋季节里显得各外突兀。
推着脸颊上不断下滑的眼镜,男子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你没事就好,是我太疏忽了,明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认得路,就应该去你家接你才对……但是,我又怕伯母她看到我生气——”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变得既愧疚又沮丧,揪着自己的头发,再次露出薛菡菱重获新生以来短暂记忆中,无比熟悉的痛苦纠结之情。
“菡菱,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当年……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全是我的错!我——”
又来了!薛菡菱轻轻摇头,打断他重复过无数次的大篇幅忏悔之言。
“我没事,只是看看落叶,随便走走。”
声音干涩沙哑,薛菡菱似乎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一样,垂下眼睑深深低头,将瘦得只剩巴掌大的小脸埋进颈间的披肩之中,固执的将自己重新封闭回自己的世界之中。
这个男子,是她混沌一样的脑子里,记忆还算鲜明的一个人,因为——他,正是造成她如今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她是乘坐他的车遭遇的车祸,然后变成植物人浑浑噩噩的昏睡了三年,醒来后失去了全部的记忆。
如果她还有记忆,是应该怨恨这个人的吧!就像她的母亲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不加掩饰的憎恶一样,对这个鲁莽轻率,酒后驾车酿成大祸的男孩子,表示出极度的憎恨跟戒备才对。
很可惜,她全部都忘记了,忘记了这个冒失的男孩子年少轻狂所犯的过失,也忘记了在那场车祸中她经历过的恐惧跟痛苦,所以,对于这个全然陌生的男子,她根本毫无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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