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都更有出息,让谢家名望更甚从前。臣还说钱财家产之类不必多在意,富不过三代,只愿家族兴旺,人人读书进学,人才辈出。”谢昉边答着,边抬头看着夏文。
夏文点点头:“嗯,先生所言极是,家产只是一时的,富不过三代,家族兴旺,文风鼎盛了,代代有人才,才能保得真正的兴旺。”
谢昉点点头:“对,臣所言,就是这个道理。”
夏文看着谢昉投来的眼神,忽然好似听懂了谢昉所言之意,沉默良久。
谢昉自斟自饮,等着夏文再发问。
夏文自然还要发问,还问得更加直白:“先生慧眼,太师可也如先生所想?”
谢昉点点头:“只要不是被逼无奈、无可奈何,太师大多时候都是都是难诚其意的,甚至有时候也难正其心。”
“被逼无奈?无可奈何?”夏文重复两语,又道:“先生如何证明?”
谢昉答道:“结党者,才能营私。陛下看太师所为,可有结党之意?太师连结党之心都无,何以营私?”
兴许谢昉最后一句才是真正能说进夏文心里的话语,但是夏文还有担忧:“太师无结党之意,但是却有许多人主动以太师为党,如何是好?”
谢昉摇摇头:“陛下,臣可是太师党羽?”
夏文连连摆手:“先生自然不是那阿谀奉承之辈,先生清名,朕闻之甚久,今日朕能与先生说出这一番话语,便是知道先生乃圣贤君子也。”
“多谢陛下信任,臣不甚感激。”谢昉起身大拜,心中当真感动。
夏文连忙也起身,扶起谢昉,答道:“朕明白了,这回朕是真的明白了。”
扶起谢昉,夏文还往角落处的黑暗看去,对那黑暗中的卫九也点了点头。
卫九在那黑暗之中,心中也感动不已,走出黑暗之后,躬身大拜而下。
谢昉此时也感觉浑身轻松,眼眶都红润了,抬手作请:“陛下请,当浮一大白。”
夏文落座,却并未抬杯,而是再问了一语:“还请先生教朕一事。”
“陛下请讲。”
“朕该如何与太师相处?”夏文对于这个问题,好似心结一般,就如夏文在朝堂上的谨小慎微,不论说什么话语,都要下意识看一眼徐杰。
谢昉答道:“如今日陛下与臣相处之道即可。”
夏文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先生,不知为何,太师给朕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陛下,诚意正心,坚冰可融。”谢昉答得轻松。
“诚意正心,诚意正心。”夏文嘟囔着,又自言自语:“诚意正心,到底有多少种含义其中?”
谢昉不再答话,大概是知道夏文心中明白,只道:“陛下请满饮此杯。”
夏文抬杯:“先生请!”
两人同饮,夜已深沉。
深沉之夜,得胜口的袁青山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决定,得胜口之南,一队一队的士卒,连火把都没有燃起,月光之下,沿着大道往大同而去。
只因为得胜口是真的不能再守了,那上城的坡道,越来越高,袁青山实在束手无策。
为了避免真的一溃千里,得胜口大量的守军都在撤往大同城的路上。
袁青山自己,却还是得胜口城头之上,站在巨大的火盆旁边,远眺室韦人的大营,室韦人的营帐里,时不时还传来苍茫的草原长调,甚至听得见酒酣之人兴奋的呼喊。
室韦人兴许也知晓,得胜口内的敌人,没有袭营的能力。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种师道站在袁青山身旁,开口一语:“袁大帅,文远让我保着你的安危,大军撤得差不多了,你也该走了。”
袁青山点点头:“走吧,可惜了这么好的关口,待得战事完了,一定要禀奏太师,拨款把这得胜口好好修葺一番。”
种师道不再言语,看着左右士卒们在城头忙碌着,到处点着明亮的火盆火把,搬上来一个个穿着甲胄的草人。
清晨,鼓声隆隆。
今日遥粘蒙德早早而起,再也不坐在王帐之中,而是亲自打马到得阵前,注视着远方的城关。
一旁的遥粘布鲁开口:“可汗,今日就是城破之日。”
遥粘蒙德点点头,显得信心十足:“用这么多人命堆出来的坡道,今日总算要功成了。传令,进关之后,屠光所有敌人,以人头计军功,重赏!”
遥粘布鲁还未开口答话,远方就有骑兵飞奔而回,大声呼喊:“可汗,不好了,不好了,汉狗撤退了。城头上都是假人。”
遥粘蒙德闻言面色大惊,转头看向遥粘布鲁。
遥粘布鲁开口急问:“什么?撤退了?关口不要了?你是不是看错了?”
那骑兵已然到得近前,手捂胸口一礼,答道:“千真万确,城头上不闻鼓声号角,不见一个人影。”
遥粘蒙德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遥粘布鲁,叹息一语:“叔叔,你要的丢盔弃甲一溃千里,没有了。”
布鲁面色铁青,不言不语。
遥粘蒙德轻轻一夹马腹,慢慢往前:“大同,大同啊!叔叔,那汴京城,当真值得十万人命?”
遥粘布鲁咬着牙,郑重其事使劲点点头,答道:“那里遍地是黄金,遍地是奴隶,遍地是粮食,值得!”
“好,走!去大同!”遥粘蒙德大呼一声,一马奔出!
遥粘布鲁双眼如火,带出了全身的愤怒,打马疾驰跟随。
城门洞早已被人打开,遥粘蒙德却在城门口停下了马,左右看着那快要填好的坡道,叹了一口气,打马而过。
遥粘布鲁却不多看,对那一万三四千具尸体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