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是为了替她驱寒,也为了护她周全。
今夜……他其实做不了什么,只是想要将画像上的人一点一点从她脑海中驱逐。
朱渔就那么柔软蜷缩着,听到他呼吸渐渐不匀,才阴阴地问,“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吗?”
王爷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接这个茬,“睡觉!”他灼热的大手捂住她的小嘴,不让说话。
他不让,她就不说了?才怪!她阴恻恻的声音从他的手掌中飘出来,“我跳入云河那天就死了,你以为的王妃,不过是只孤魂野鬼……”
连城伸手一拂,烛灯尽灭,暗夜中雄浑的嗓音透出桀骜张扬,“你就算是只鬼,也是我荆北王府的鬼!”
朱渔忽然变得温顺,平静淡然跟他聊天,“我这只鬼,很快就要走了。”
连城心头一惊,双臂一紧。但觉怀中的女人轻如一团棉花,这一搂一抱间,真真儿令人心碎。
他竟是怒气难扼,“记住,你生是我连城的人,死也是我连城的鬼!”
“哼!”她冷笑。
“你再‘哼’一个我看看?”
“哼!”
“好!你哼,你使劲哼……来,睡好,身子转过来哼……”
“……”朱渔冷笑不下去了,“堂堂一个王爷,你要点脸吗!”
连城将她的手放到自己俊脸上,悄声,带了些可笑,“你摸摸,有脸呢。”
她仍冷若冰霜,“哼,不要脸!”
连城却在想,她已经嫁进我荆北王府,还能去哪里?想到画像上的人,陡然一惊,她真的要回岩国找那个亲自送她和亲的男人?
他竟气得不敢质问,只是惩罚般地抱她抱得更紧。
朱渔阴恻恻的声音,飘飘忽忽,“王爷殿下,你听到我的孩子在说话么?他已经九个月,完完全全是个人了。你杀了他,他会找你索命的……”
连城气结,顺着她的话说,“他要来索命就赶紧来!本王要是死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朱渔一下子从床上蹭起来,“你承认了吧!承认是你联合宝樱杀害我孩儿!”
连城怄得闭了一下眼睛,盯着披头散发像鬼一样的女子,“不可理喻!”
起身,扬长而去。谁还真不要点脸呢?
半夜,连城又回到了渔歌别院。
咳,脸这玩意儿也没什么要紧。女人刚生了娃,又是这种景况,生气怄人也正常。
他轻轻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明安公主又蜷在椅子上瞪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发呆。
院外站了几个愁眉苦脸的婢女,见王爷来了,才放下心去睡觉。
值夜的婢女海藻守在屋外,见珍珠轻轻走过来,便小声的,“珍珠姐,你去睡,这里有我就行了。”
珍珠哪睡得着,“公主的药喝了吗?”
海藻摇摇头,“还放桌上呢,一口没动。”
“这怎么得了?”珍珠愁死了。
“有王爷呢。”
“样样都靠王爷,还要咱们这些婢子做什么?”珍珠白她一眼。海藻吐吐舌头,不再顶嘴,却探头往里瞅,羡慕的,“王爷对王妃是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