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顺1730
在安东尼和路易十五的国王秘密特使会面之后,很快,一份经过润色后、专门输出情绪和挑唆怒火的荷兰文的海牙惨案全纪录就送到了他的面前。
安东尼一点都不关心死了多少人,这只是个数字。
这些死人比活人有用,关键是有没有人想要用这些死人。
在看了看这篇标准的、当初在荷兰流行的黄色的小报风格的惨案记录上显然用心雕琢过的文字后,安东尼要考虑的,是摄政派这时候上台能否压住局面?怎么利用好这个局面?
他的老师、前任大议长范思林格兰特曾在临终前,和安东尼说过这么一句话。
“我很惊讶。富裕而松散的共和国,能够存在这么久,竟然还没有被瓜分?这是这百年来整个世界最大的奇迹。”
他的老师临终前的这番话,现在依旧有效。
混乱而松散的七省邦联,在经济困境和军事失利的背景下,比之前更加混乱。
不久前。
莱顿市的民兵驱逐了省议会派来的军官,而是直选了当地人作为民兵军官。
哈勒姆市,市民们公开暴动,要求改革税收制度,废除包税制,行会中产要求驱逐其余城市的商人,要让“哈勒姆是哈勒姆人的城市,要保证哈勒姆的利益不被外省的人侵占,哈勒姆人不该用莱顿市的呢绒,不该用特拉特市的亚麻,不该用齐泽洛克的盐,他们这些外省人侵占了我们的利益!”。
造船主、手工业从业者、工厂主结社成团体,要求联省议会保护荷兰的工业发展,限制金银外流和对外贷款限制、增加关税,收紧金融政策,打压国外经济,提振本国工业,不要对外投资。
金融商,银行家,则针锋相对,一直在说,宽松的金融政策,是荷兰的立国之本。荷兰的繁荣建立在金融政策的绝对自由上,一旦收紧,荷兰就要面临一场灾难。
现在荷兰的局面比以前更难看。
以前,荷兰的乱,只是第一等级、第二等级的人在互相折腾。
摄政派上台、奥兰治派下台;奥兰治派下台、摄政派上台。
至于第三等级、第四等级的人,他们没有自己的政治理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是群干活的牲口。
所以一部分人拥护摄政派、一部分人拥护奥兰治派,因为总共就这俩可选项,只好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这两伙人的一边,自我感动、自作多情。
可现在,莱顿市和哈勒姆市发生的事,证明了荷兰的第三等级和第四等级,对奥兰治派失望透顶了,也对摄政派失望透顶了,准备自己单干了。
想法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在安东尼看来,这就是扯淡。
就如他的导师说的那样,共和国又富又脆,这么久没被瓜分就是个奇迹。
哈勒姆市自己单干,唯一有利的,就是当地的地主和行会组织。
说白了,他们是想倒退回中世纪晚期,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行会控制着生产、地主控制着土地,没有外来商品的冲击。
但这纯粹是空想。
这个时代,连万里长城都挡不住廉价商品的冲击,区区一个哈勒姆,何德何能?
离开了七省共和国这个政治实体,区区一个莱顿、或者一个哈勒姆,那就是块肉。
当“反动”派对奥兰治亲王失望后,他们准备自己干。
然而,对奥兰治亲王失望,并不代表他们对摄政派认可。
安东尼必须要考虑,摄政派政变夺权之后,荷兰是否有彻底分裂的危险?
虽然现在也差不多,开个会开两年,除了吃了两年饭、喝了两年茶,正事一件没谈成。
可最起码现在各省、各市还是服从联省议会的命令的——不是不听联省议会的,而是联省议会开会表决没通过改税和集权的方案,程序是正义且合法的。
这和直接不听联省议会的命令,是两回事。
看上去,现在摄政派上台,只是改变亲英的外交政策。
但实际上,外交政策只是个表象。真正内核的东西还是经济政策。
一旦确定了与大顺这边合作,也就意味着摄政派要牢牢地站在金融业和商贸业一边。
换句话说,就是把第三等级、第四等级的人,以及第二等级中的手工业作坊主,推到了反对面。
摄政派可以发动政变,至少泽兰省和荷兰省,省议会摄政派是可以控制的,可以把威廉四世的省执政官的位子剥夺。
联省共和国的执政,是由下而上的。首先要成为七个省每个省的执政官,然后才能成为联省共和国的执政官。
荷兰省和泽兰省剥夺威廉四世省执政官的位子,却无法剥夺他其余省执政官的位子,不过缺了荷兰省和泽兰省,他就不是联省共和国的执政官了。
但威廉四世或者逃去英国、或者回到自己之前的四个省,这都给荷兰带来的危机。
逃到英国,意味着将来荷兰可能会面临一场英国支持的复辟。
返回其封地,意味着荷兰现在就要面临分裂,甚至爆发内战。
威廉四世在台上的时候,会和摄政派合作,视第二等级、第三等级、第四等级都是下等人。
一旦其不在台上,他转身就可以化身为第三等级、第四等级的代言人:在野的人,可以随便放空炮。明明在台上和摄政派亲密无间,一旦下台,就可以高举民意的大旗,许诺恢复行会、压制金融等等。
而且,鉴于奥兰治家族的贵族身份,还有一件摄政派没法做的事。
摄政派不可能引法国人入关,来武力驱逐奥兰治派,那样荷兰就不是中立了。
但奥兰治家族却可以凭借贵族身份和亲戚关系,引英国人入关,因为荷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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