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重施!有过经验,叶轻飘放松了许多,正欲说话,寸言一把将她摁住。
黑暗中寸言黝黑流淌的眸子轻易就把叶轻飘的注意力带到山脚下的江面上。
叶轻飘刚刚还欲挣扎的手现在轻轻握住寸言的把他的手从自己嘴上移开,即便有面镜子,她一定也不会去照看自己现在和嘴张得一样大的眼。
原本月光照耀下平静无奇一片朦胧的江面突然四处显现出星星点点淡淡的红色,犹如宣纸上一点点晕染开的朱砂,那些红越来越明显,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有了形状。
口哨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阵凉飕飕的阴气弥漫在空气中经过人的每一个毛孔浸入心脾,也不知是从心底开始的还是从外面进入心底的,没头没尾地传来一阵箫声,哀哀凄凄,犹如女人……不,一群女人集体的哀嚎呜咽,没有平仄之分更没有吹奏技巧,却哭啕得让人心烦意乱难以平复而又后背生惧生怜。
也不知是不是幻觉,不知从哪一声哪一个调开始,叶轻飘听见这箫声真的变成了女人们凄惨可怜的呼唤,这其中有一个声音清越柔和在众多混杂的声音里尤为明显,充满了女性特有的细呢软哝,那声调如同海浪拍打着海岸,一阵高一阵低,在摇曳的声音里那些模糊的点点红色逐渐明朗成一个个具体的形状……那是一艘艘船,排满了整条江。
每一艘船的四角各挂着一盏油灯,所以整个船的轮廓被勾勒得很是明显,那些船一艘挨着一艘随着水波的起伏在江面上颠簸。
如果有一个制高点,那么相信这会是一道奇观,一道显眼的奇观!它应该绕了半城的一周。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旁有寸言在自己容易脆弱的缘故,叶轻飘竟有些害怕起来,这种莫名出现既让人觉得邪魅又让人恻隐之心大作的情景让她觉得周身的血液都流淌得很是坎坷。
“我们要不要下去看个究竟?”叶轻飘轻声问道。
寸言看了一眼她紧抓着自己的手,再看看她一直紧盯着江面的眼眸。是啊,她还是个孩子,尽管很多时候她也顽劣得没深没浅,但她只是个小女孩,她也敬畏那些鬼鬼神神的传说,比如她此刻颤抖的手,她恐怕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其实不敢下去。
寸言一把抓住她的肩头略微用力:“我们不去,因为她们不希望被打扰。”
“不希望被打扰?”这几个字让叶轻飘一惊,满脸恐惧地看着寸言。
“别怕,我在。”
寸言以她被抓住的肩膀为中心手绕了一圈,自己身上的斗篷顺着手臂便滑到她的身上。他为她把颈间的带子系牢,斗篷上的帽子戴好,然后把她带到阴影的更深处在屋檐下的角落里坐下,一只手覆上她膝上两只紧紧抓在一起的手,另一只手捂住她另一边的耳朵拨过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这里,看不到江。
也不知是不是太疲倦,还是太温暖了,也不记得从哪一刻开始叶轻飘竟沉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