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逐渐朝前驶去,他眯了眯狭长的凤眸,放慢了身下黑马的脚步。
看着辇车两旁乔装成宫女太监的天狼七杀两军密探,夏侯婴双手拢在正红的喜袍内,视线始终直视向前方。
顾楼南提出的问题也是此刻他想知道的。
赖料布是何人……
她今日应当是初次见到顾楼南,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竟说出那种话,还是在婚典之上,她究竟有没有一点矜持之心?
随侍在喜辇两边的密探突觉一阵奇寒正从辇内某人身上不断外泄,气压低的令他们胸闷气短、举步维艰,一个个的都在犹豫要不要给国师大人打个手势报个信儿什么的,却又对此十分苦恼。端王似乎就是在国师大人说了些什么后才突然开始低气压的,虽说上位者之间的谈话听不得,就算听见了也要假装没听见,可他们确确实实听见了“赖料布”三个字儿。
难道是端王的情敌,准王妃的前男友?
所以才……
思及此,走在喜辇两边儿的天狼和七杀瞬间就心领神会了,也不犹豫要不要给国师大人打手势打报告了,感情那回事儿,大家都懂。
在内城转完一圈还要在外城转一圈,之后才是凤凰台祭天地加冠冕的仪式。
从外城前往凤凰台要由辇换轿,那是殷荃唯一的逃跑机会。
看着天色渐渐由蓝转红,再由红转紫,殷荃本就出了不少汗的掌心变得更加潮湿。
她将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口里,那里藏着的是她托龙珏制作的一张面具,面具的容貌与自己一模一样。
尽管龙珏对此有些怀疑,却还是帮了她,她手指抚在装着面具的布袋上,心跳如擂鼓。
不到万不得已,她断不会使用这张面具。
那会将身为端王下属的龙珏陷于不忠不义的境地,那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喜辇外的景色逐渐暗淡下去,蒙了红纸的灯笼散发出暗红的光芒,照在灌木上,映出一片模糊的黑影。
凤凰台就在眼前,殷荃攥紧双拳,汗水顺着两鬓蜿蜒下滑,滴落在她精致艳丽的喜袍上,她竟未曾察觉。
眼看着凤凰台高耸的石墙越来越近,倒影其上的幢幢黑影飘忽如鬼魅,殷荃抿了唇,正欲张口,岂料就在此时,正前方镇守祭台的士兵突然有人大喝:“发现叛贼陆逊!全力保卫圣驾!”
与此同时,顾楼南也驾着身下黑马如电光般闪至殷荃身边,喝令道:“天狼七杀听令!全力保卫端王和王妃!”说完,他忽然俯了身子到殷荃辇车边,朝她咧嘴笑道:“即使拼上微臣这条性命,也定会全力护王妃周全。”
瞧着顾楼南黑色闪电般来去如疾风的身影,殷荃皱皱眉。
呃……刚刚他是特意过来说给她听的么?
并没有在顾楼南身上花更多心思,她探头朝辇外看去,只见镇守在喜辇前后的侍从个个目露精光,面色紧绷,显然不仅仅是侍从那么简单的身份。
抿抿唇缩回辇车,她突然有种古怪的感觉。
即便没有叛贼陆逊,这场婚典或许也会滋生其他变数。
或者说,一开始,就有人在筹备着借婚典之便行忤逆之事。
是国师还是……
殷荃没有继续想下去。
她不想以这种方式过早的卷入所谓的权力斗争,宫斗文她没少看,但也只为娱乐,用来打发那些因为背叛而显得格外多余的时间。
书内女主的生活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没那个智商,也没那种好运。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看人的眼光。
穿越前是,穿越后,也一定是。
如是想着的殷荃开始解衣带,很快,华丽厚重的礼服被她脱去,只剩一件轻便的深蓝劲装。一切准备就绪,她忽然朝天一指,大喊一声:“啊!UFO!”紧接着趁所有人的视线都直指天际时,点燃一支两指粗的火炮用力朝外一扔,只听“砰”一声巨响,所有人顿时被那突如其来的炸响给吸引了注意,也恰恰是这短暂到仅持续了几秒的空档令殷荃成功在几十人的天狼七杀中脱身,顺利逃走。
待众精锐回过神的时候,偌大的喜辇上,只剩下华丽无匹的礼服,而不见那本应穿着礼服的人。
“你还没告诉微臣赖料布是谁。”
蓄着笑意的声音在耳后响起,藏身于灌木丛中的殷荃猛地一个激灵,险些跌出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阴影。
“别怕,微臣不是来追你的。”伸手抓住她手臂把她往回一拉,顾楼南脸上笑意温和,领口绣着的银色祥云图案在月光下散发出朦胧的幽幽青芒。
“那你干嘛抓着我?”压低着声线,殷荃皱眉。
“方才说了啊,你还没告诉我赖料布是谁,微臣这人有个不好的习惯,凡事喜欢刨根究底。”唇角勾起,顾楼南语气温和,却始终没有松开那只握住殷荃的手。
“既然是不好的习惯,那得快改,就从现在做起。我还有急事,你松手先。”眼瞅着卫钧正朝自己所在的这边灌木丛走来,殷荃开始挣扎,岂料顾楼南竟在此时起身探出头,高声喊出了卫钧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