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你可知道,要将这些肉麻兮兮的话说出口得耗费多大的勇气?”
沉默不语,夏侯婴并没有回应。只是一瞬不瞬的望着她,望着那双比星光更璀璨比云霞更耀眼的黑眸,心念轰然。
或许,果真如她所言,是他顾虑太多……是他,不懂女人心……
女人心么……
他并不曾将她口中那些莫名其妙的道理放在心上,可听的多了,竟也觉得有几分在理。
如是暗忖着,夏侯婴抿直的唇线忽而裂开一条狭窄的缝隙,唇角也跟着掀了掀。
“你为什么就不能像个寻常女子一样?”抚上眼前之人吹弹可破的光滑肌肤,夏侯婴自言自语般开口,黝黑眼仁内清光流转,似在不断凝聚沉淀着某种无法启齿的情绪。
“你可知,你的胆大无畏会为自己招致多少麻烦……”
“我知道。”不待他说完便出言打断,殷荃定定的回应夏侯婴的视线,更伸手握住了那只摩挲在自己腮边布满薄茧的手掌,继续说了下去:“夏侯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很清醒。”
“我信你,也请你,信我!”
垂落视线在她那双清光笃定的美眸上,夏侯婴抿抿唇,遂将手指从她腮边抽离,负手玉立。
“你似乎比本王想象中知道的更多……”
闻言轻笑,殷荃伸手点了点他的胸口,继而从他身前走过,负手道:“千万不要小瞧了女人。”
说完,她径直向前,不再回头。
冷月清辉般的视线在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上缓缓定格,直到卫钧回到府中,夏侯婴也仍是一动未动。
走进内院,殷荃赫然发现哈日那、练红绫与两名宫婢尽皆侯在那里,似是在等着自己。
“你们两个下去……”悠闲出声,殷荃冲两名宫婢挑了挑下巴尖,两人很快便退出她的视线范围。
两人退去后,殷荃站在庭院中环视一周,遂收敛视线望向练红绫,沉声道:“我吩咐你监视的人,可有什么古怪举动?”
闻言,练红绫颔首道:“回主子的话,近日来国师并无异常举动。今日偷袭我们的人,与国师府无关。”
听了她的回应,殷荃摩挲了一下削尖的下巴,并没有立即出声。
那李老bao虽是京城一霸,却也万万不敢招惹端王府的人,更何况,就算要找她寻仇,挑个月黑风高的时辰下手岂不更好?
可她偏偏挑在这种时候……
看上去,简直就像有意为之……有意,给她反抗的机会,让她逃走……
思及此,殷荃掀了视线朝练红绫望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开口问道:“你在监视国师府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注意过红月楼的李老bao?”
摇头,练红绫眼中掠过一丝不解。
“那个老bao有古怪,我记得,你先前发现,有不少三大山庄的人在国师府附近出没过。好好回忆一下,那些人当中,可有什么能与那红月楼老bao扯上关系的人。”
“主子莫不是在怀疑,今日之事,与那三大山庄有关?红绫行走中原时听说过一些事,如今江湖上乃是四大山庄并立,据闻四大山庄以重楼山庄为马首是瞻,重楼山庄庄主便姓顾……”言及此,练红绫顿了顿,似是在等待殷荃的反应般,可后者却始终神色如常,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只在短暂沉默后自言自语般轻笑出声:“这倒是巧了,跟顾楼南一个姓……”
听了她那似有若无的轻笑,练红绫和哈日那双双一愣,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时间竟无法确定殷荃所言究竟只是一句毫无实质意义的感慨,还是令具什么其他深意。
厢房内忽就陷入沉静,无人出声。
斜靠在姜黄中夹杂着几丝深栗色的酸枝梨木榻上,殷荃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左手中指上乌光莹莹的古银戒指,心中猜测已然成形。
如练红绫所言,三大山庄的人是近日才徘徊于国师府附近,倘若她所料不错,顾楼南背后的江湖势力必定与那重楼山庄脱不开关系。
回想先前夏侯婴与顾楼南竟会那么巧在同一时间现身,若非事先约定,便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一早便对那些盘踞在暗图谋不轨之人的所有行动了若指掌,之所以按兵不动也只是在等待这样的一个机会。
而自己……恰恰在机缘巧合下变成了他们的机会……
如是想着的殷荃多少有些不快,不快之余更多的则是无奈。
她能想到这点,夏侯婴必定也能。
尽管她知道他对自己处处捍卫,甚至很多时候不惜以性命相护,可更多时候,她都有些看不懂他那双冷月清辉般的黑眸后究竟隐藏了怎样的心思。
她并不喜欢在揣摩夏侯婴的心思上花费什么时间,可如今,却也不得不开始思考。
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固然重要,可是否会重过一整座江山,随着时日的推移,她越发觉得看不透了。
不仅看不透夏侯婴,更看不透自己。
心念兜转间,殷荃将手指从古银戒指上抽离,更站起身负手朝门口走去,边走边道:“那那,去看看荆羽可在府上,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