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远离中土,反而与百番多有杂居交流的缘故,因而沾染了不少生番性情,以致有些不伦不类起来。
再看案上,除却各自一把割肉自用的小刀之外,尚有长箸羹勺与酒樽酒爵摆布,前案后席,主客并列,格局食具并无大异,心向中土之情由此可见。
阿瓜自打进殿之后,一双眼睛便直勾勾的直视王殿尽头,迢远此时见了,心中不免好奇,便沿着小四视线望去。
只见一张长大的几案陈放彼处,定是解万愁的座位无疑了,但背后墙面却又高挂一颗巨大的金乌图腾,这图腾迢远自然见过,分明便是澄阳国的徽记,只是此处图腾右下,又绘有一个城池模样,似乎正是此间羁縻城的样子。
“穷荒已然立国多年,竟还以澄阳图腾为记,看来这位解氏大王果真是为重情重义之人!”
迢远正自感叹之时,又有两人被解万愁一左一右携入王殿之中,正是那位帝裔澄玺与自称锥风怒骑督领之人,只是那名督领已然除去头上兜鍪假面,露出本来面目。
除此二人,身后还跟着四名黑衣骑士相随同来,一入王殿,便即手按长刀分列两旁。
不知为何,乍见那名白脸鹰鼻,左腮生有一缕黄须的督领之时,阿瓜眉目中的呆愣一扫而空,先是惊诧莫名,继而目眦欲裂,两柱怒火几欲喷涌而出!
若不是迢远看着有异,悄悄在阿瓜臂上捏了一把,也许阿瓜便会涌身扑向那人。
只是阿瓜这一凭空怒火着实让迢远迷惑,自从相识以来,阿瓜一向都是温和的、讷讷的,即便被阿四不时捉弄,阿瓜也从未生气,时而还会莫名其妙的傻笑,浑身透露着略带土气的淳朴,为何今日气冲斗牛?
好在阿瓜又很快将头低了下去,重新恢复成不言不语的木讷状态,迢远见了,一颗悬着的心儿终于放了回去。
一边贵为迢瀚国王兄长,当今的迢瀚商队总管,车安候。另一边则是先王遗孤,人帝后裔,坐席谁上谁下,如何安置?筵席司礼不由犯难,于是只得禀过王上。
解万愁生来爽直性情,听完之后,不由哈哈一笑,几步上前,一把将迢安的手腕捉住,明言今日不论尊卑,只叙长幼,因为迢安年龄最长,自然要入上席之位。
迢安自是一番谦让推辞,言语之中便有请那澄玺上席入座的只言片语。
澄玺听了,竟然也不逊谢,反而大喇喇的向上席走去,坦然落座,脸上了无愧色。
还在拉扯礼让的解万愁见此,面庞顿现尴尬之色,好在迢安自来淡然无争,随即走向对面次席,待到站定,又是伸手相请,静待解万愁先入主位。
解万愁见此,索性哈哈一笑,一一让过迢远和那位怒骑督领,再而示意部将臣下一同入席之后,方才返归主位,随后双手一按,示意诸位落座。
阿瓜不在邀约之列,未设坐席,解万愁见了,便要招呼殿中侍卫另加一席。
迢远却是手快,早早将阿瓜拽到自己的食案后面去了,恰与那位自称怒骑督领的男子相望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