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启远远瞧见阿音被御风一剑击中,重重落地。他眼底一片凛然,眉宇肃冷得不成样子,就要去扶起阿音。
“怎么回事?”跟着前来的华姝突然迈出一脚问道,恍似无意地拦住了元启。
“神君。”御风朝元启微微拱手,收起仙剑,他朝阿音看了一眼,颇为无奈道:“刚刚阿音女君入锁仙塔,放走了九尾妖狐鸿奕。”
“什么!她放走了鸿奕?”
御风声音一出,众仙群情激奋,看阿音的目光皆匪夷所思。
堂堂东华神君的弟子,元启神君的师妹,怎么会把覆灭自己师门的妖族放走,简直大逆不道!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华姝更是气愤,掌心遮天伞化出,“当初就是你把那妖狐带进的大泽山,说,是不是你早就和妖族勾结,一心害我仙族!”
伏倒在地的阿音一脸苍白,嘴角有血迹逸出,她声音虽虚弱,却坚定无比,摇着头:“不是,御风上尊,阿玖他不是屠戮大泽山的真凶,他是被魔族控制了,刚刚宴爽醒来过,她能证明大泽山上发生的一切不是他的本心。”
她看向元启,眼底带着隐隐期盼:“阿晋,你相信我,阿玖他一定没有说谎。”
元启没有开口,御风却皱眉问出了声:“阿音,你说鸿奕是被魔族附身,宴爽公主能证明?公主她醒了?”
他比其他人更敏锐些,又想起当初闲善也曾说过大泽山被魔族闯入,这才有此一问。
阿音摇头:“青龙钟敲响时宴爽曾经醒来过……”
一旁的华姝一听阿音口中说出魔族,心底陡然一惊,生出浓浓不安,她直觉不能让阿音再说下去,遮天伞的仙力更盛几分,指向阿音:“荒唐,什么叫作醒来过!你空口白话,谁能信服?况且哪里来的魔族!分明就是那妖狐做下的祸事。”
眼见着华姝手中的遮天伞就要伤到阿音身上,一旁的上仙们气愤于阿音放走鸿奕,谁都没有阻止,但元启却动了,他手一挥,随手拂开了华姝就要落在阿音身上的仙力。
华姝踉跄两步,正好跌在孔雀王怀里,她脸色青白交错,尴尬而愤怒:“元启神君,她勾结妖族,放走鸿奕,你怎么能还护着她!”
元启恍若未闻,他一步步走到阿音面前,解下白裘披在阿音身上,把她抱起来看向众仙。
“她是我大泽山的弟子,无论她犯下什么错,都该由我大泽山来处罚。”元启的目光落在华姝身上,淡淡道:“华姝,你僭越了。”
自大泽山满山被毁元启觉醒后,仙族心底都觉着元启是真神之子,那必是以清池宫之主的身份立于三界,大泽山只剩只水凝兽和青字辈小道童,实与灭亡无异。今日元启这话,是明明白白告诉整个仙族,只要他还在,大泽山就永远屹立于仙界,绝不会消失。
一众仙族都是活了万年的老妖怪,哪里听不出元启话中的意思。
见元启相护阿音,阿音又牵扯出了魔族之事,害怕青漓的身份暴露会牵连到鹰族,华默明白阿音的命决不能再留。
他眼一暗,按住华姝,挺身道:“元启神君,姝儿并非要对阿音女君出手。鸿奕屠戮仙人是诸位上仙亲眼所见,证据确凿,如今仅凭她几句空口白话,怎可随便说鸿奕无罪?阿音女君说鸿奕是被魔族所控,那魔族究竟是谁?又在哪里?何人曾经见得?就算是有魔族牵涉其中,我们又怎知不是妖族和魔族勾结来祸害我仙界。她放走鸿奕,若是姑息于她,我们如何给死去的澜沣上君、闲善掌教和闲竹道长一个交代?”
华默心思深沉,不若华姝一般冲动,寥寥两句,便将天宫上仙的愤慨失望之情全部挑起,拉到了他的战壕里。
华默余光在众仙面上扫过,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朝元启深深一躬:“还请元启神君以我仙界安危为本,秉公而断,以护仙界法典之重。”
华默这一句出,除了御风和濂溪,其他上仙们不再迟疑,一齐朝元启半礼,齐声而呼:“请神君秉公而断,以护仙界法典之重。”
但两人的迟疑在众仙的大势下却显然微不足道。
仙界德高望重的老神仙几乎尽在此处,他们认定阿音有罪,在无证据之下,就算元启身为上神,也不能强行赦免阿音,更何况他虽身份尊贵,乃真神之子,可他毕竟不是仙界之主。
阿音见元启被这些上仙为难,就要从他怀里挣脱下来担起罪名。哪知元启突然按住了阿音挣扎的手,将她紧紧锁在自己怀里。元启望向他面前的上仙,目光沉沉。
“她是有罪,但本君说了,她是我大泽山的弟子,除了大泽山,谁都不能处罚她。”元启的目光在华默身上划过,瞳中的冷意让深沉的孔雀王都忍不住心底颤了颤。
“如今大泽山以神君为主,神君打算如何处罚阿音女君?”华默心底胆寒,却知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迎着元启的怒意,仍强行要个答案。
众仙不知他心底的打算,以为他是气愤于女婿澜沣上君之死,这才执着要个公道。
“神君。”惊雷向来和华默交情不错,他看不得老友受委屈,从众仙中走出,他以上尊身份,竟俯身半跪于地,声音如雷,“仙族立于三界六万载,向来法规肃明,两位陛下执掌仙界不易,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重惩阿音女君!”
他这一跪,无论身份和年纪都不适合,显然是逼着元启做决断了。风灵宫前因为孔雀王的质问和惊雷上尊的这一跪沉默下来。
众仙望向元启,虽不言,却在等他做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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