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王申屠玥府,书房内。
“内弟,你来了。”申屠玥面带笑容,微抬下巴,“坐。”
“见过你姐姐呢?”接着问,“舜英这段日子总念叨你,说你还跟个孩子一样,不懂得顾全自己……军务再忙,你也要记得匀出时间和精力照料家人,尤其是心思细腻的女眷……”笑笑,又长叹一声,“你的长姐已去,舜英是这个世界上与你最亲的人了,也是唯一的了,你不要让她太过忧心……”
“多谢殿下提醒。从小到大,我就没让两位姐姐省心,她们像母亲一样照顾我,我却总不能在她们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樊枫伤感地说,“明明知道长姐死因蹊跷,却连质疑声都不能发出……现在又令二姐伤神费心,我都开始厌恶自己了。”
申屠玥漂亮的眉毛微微上扬了一下,话说的在情在理:“你我之间,何必讲那些虚礼?还是叫‘姐夫’听着顺心……樊贵嫔的事情,我们心中有数,不会让那些奸险之人逍遥太久,而舜英这里,毕竟有我,内弟你不用太自责……况且,近来皇兄为了申屠鹰余党造反的事情寝食难安,我们做臣子的务必要尽心尽力,为圣上解除忧患,这才是当务之急……国事为大……”
说到国事,樊枫立刻现出愤慨来,“圣上早就下了旨意,让诸州郡王、都督出兵抗击,可——”停停,喘了口气计息说,“他们大都阳奉阴违,摆出一副与己无关的姿态,不肯发出一兵一卒……更有甚者,放言成都王申屠鹰忠直果毅、余威尚存,此次‘谋逆’之军乃正义之师……没料到堂堂天子印玺,竟然全无威望?姐夫,他们藐视君主、无法无天,理应诛灭九族……”
“内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申屠玥表现得很平静,提示说,“自古以来,什么样的朝代、什么样的情形才会出现这等咄咄怪事?富庶安康、国运昌盛之时,还是皇权衰微、人心思变之际?内弟你熟读史书,有些事情难道不是一目了然吗?”
“姐夫,我懂你的意思——这天下不太平,许多皇权禁忌已被轻而易举打破,分封藩王、势家大族已然成为权力的实际掌控者,天子的威信早就荡然无存……可是,我从来都只是在史册中读到过乱世万象,从未想过会亲身历经……”樊枫显然不愿确信,劝己劝人说,“或许我们应该乐观些,一切很快就会过去……”
“自从赵王公然篡权,废帝自立,一众诸侯王打着勤王的幌子,浩浩荡荡奔赴洛阳……这道决口就再也堵不上了……皇兄本就是个无能之人,守城之君况且不能胜任,又怎能在这乱局中稳如泰山、屹立不倒呢?”申屠玥幽深的眼眸里透出清洌的光,似乎一切从他口中说出的话都染上了与他一样的绝代风华,“适逢变乱未尝不是一件幸事,至少不用仰天长啸‘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乱世出枭雄啊……”
“可是,现今形势危急,我等坐守孤城,唯有兴兵御敌一条路可走……皇上已经任命我为平西将军,持使节都督洛阳诸军……长沙王身为镇军大将军,本就有都督中外军事之责,我相信集我二人之力,剿灭这帮乌合之众不是难事……我掌控着洛阳两万多禁军,又有着一支‘乌桓骑兵’……而皇上已把虎符交给长沙王,他可随意调度军队和将领……我认为在军事力量的强弱上,叛军并不占太多便宜……至于河间王,我不做指望,虽然他借着镇压成都王申屠鹰之名,将大批部队驻扎在洛阳郊外,可我看不惯他的为人——事情因他而起,他却想置身事外……”樊枫很用心地说,脑海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初步的御敌方案。
申屠玥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牙齿,“内弟真是一片赤诚,我自然更是责无旁贷……只是,内弟又何必如此耿直?你以为旁人端的都是与你一样的信念?”
樊枫表示不理解,直言道:“这与耿直与否又有何关联?更不牵涉到旁人……我只是气不过,新野公竟然不惜代价,把鲜卑骑兵引来京畿重地,简直就是玩火自焚的愚蠢之举……再说,我们中原之事,何时轮到异族插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可内弟,你们樊家的‘乌桓骑兵’不也是外族?”申屠玥仍旧笑着,明亮而无半点阴影,“他们怎就能忠心不二?”
“姐夫有所不知,这支‘乌桓骑兵’凝聚了樊家父祖好几代人的心血……辽西乌桓祸害边境数年,烧杀抢夺犯下无数罪行,后为高祖父所破……朝臣集体上书,要求将乌桓全族诛杀,以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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